第1770章 籌碼(1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2205 字 2020-06-02

建寧之西南。

「你瘋了!」高定搖頭,看著雍闓,然後又搖了搖頭,重復了一聲,「你真的瘋了!」

「哈哈哈!」雍闓仰頭大笑,「這個世道!遲早會瘋!如果我不瘋,難道要看著家中老小發瘋不成?!」

雍闓看起來像一頭豬,卻是精明不過。他知道,他所能爭取的時間,也就是大概半年左右,從冬天到明年的秋天。

雍闓自己的籌碼,並不夠。

現在冬日,關中嚴寒,縱然想要調兵到川蜀,也需要一定的時間,然後等過了春季,夏季在山林行進,簡直就是夢魘一般,因此正常來說,就算是驃騎將軍動作迅速,也要到明天秋季的時候才能大軍挺近,所以現在對於雍闓來說,能拉多少盟友就拉多少盟友,只要將驃騎將軍的第一波抗過去,基本上局勢也就定了下來……

畢竟建寧之地,有礦產,有鹽池,確實是個好地方。

「我說……費公舉此人……」高定說了一半,又習慣性搖了搖頭,「算了,現在說這個也沒有用……」

雍闓說道:「若是高兄換成了我,敢不敢賭這個賊徒會手下留情?多少給雍氏一條活路?」

高定沉默了很久,依舊是搖了搖頭。

高定對於漢人官員,沒有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說,是抱著很大的抵觸心理的,這種心理並非是高定本人天生就攜帶而來,而是這么多年和漢人官吏在接觸的過程之中積累下來的……

狗官。

狗都不如的官。

狗還知道誰喂了一口飯,會搖尾巴,而很多漢人的官吏不僅是死命要好處,甚至拿到好處了還依舊是翻臉不認人!

漢靈帝時期,貪腐成風,上上下下都是如此。而為什么會產生貪腐,根本的原因其實也不完全是漢靈帝的鍋,只不過因為是整個制度的問題,當權力集中在少數人手中的時候,所謂稀缺性必然產生高價格,而這些多出來的價格,就成為了腐敗的溫床。

但是權柄真的就是屬於這些大漢王朝邊境的漢人官吏的么?

並不是,只是委托這些漢人官吏來管理,換句話說,就像是後世蓋個章,那個章也不是辦事人員自家的,只不過委國家托其管理……

所以後世有多操蛋,大漢王朝漢靈帝時期的大漢官吏就要操蛋一百倍,而邊境天高皇帝遠的這些官吏,則是要一千倍。

吃人肉喝人血,草菅人命,扭曲黑白,助紂為虐,反正只要有好處,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來,所以雍闓問說高定會不會覺得費詩在收刮完雍闓家產之後,還能給雍闓一家老小留條活路……

高定認為還不如相信狗會說話,豬會上樹。

能相信一個貪腐官吏還是有底線的么?

顯然不可能。

高定看著遠處圍繞著篝火正在換歌跳舞的族人,看了一眼雍闓,習慣性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這樣一來,哀牢多難了啊……」

建寧之南的區域,有三個方向的交通線,一條自然是往川蜀,而另外一條是通往後世的印度緬甸方向,也就是被稱之為身毒和驃國之人,還有一小部分的波斯人,還有一條則是西部山區河谷走廊,在還沒有地質變動的漢代,這一條路,可以從岷江橫穿到橫斷山區,而在這個區域之中,有大量的嶲人。

嶲人分為東西兩個大部落,或者說種族,東部的嶲後來演化成為了後世的彝人,而另外西部的嶲人則是以壯泰語和孟高棉語為主,但是這么奇怪的組合,依舊同時間保存在一起,很有些意思。

高定,就是東越嶲人之王,也是哀牢國其中的重要一個部落支柱。

雍闓勸說道:「高兄,不必憂慮……我打算將滇國的旗幟再立出來!」

「滇國?」高定看著雍闓說道,「你確定?」

雍闓看到高定的表情,猜到了高定的意思,便補充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說立這個滇國的旗幟,不是為了收什么錢財,又或是要什么人,而是希望能將大家都集中在一起,共同做事情!高兄,你想想看,如果我們東一個,西一個,分散在這里一點,那里一點,漢人打過來了,你一看,不管我的事,也就不管了,然後等漢人來打你,別人一看,也不管他的事……哈哈,我就是打個比方……如果有一個統一的名義,是不是就方便多了?」

高定翻了一下眼皮,呵呵笑了兩聲,「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保全你自己?」

雍闓也不避諱,點頭說道:「沒錯!也是為了保全我自己!但是如果說真的重新將滇國的名號重新立出來……高兄,呵呵,誰可以當這個滇國之王,啊哈,當然,現在應該叫,嗯,大盟主?」

「打蒙煮?」高定搖了搖頭,「應該叫統領,嗯,大統領比較好……」

雍闓哈哈笑了笑,也不反駁,心中卻想著,「大桶拎」也不見得好聽到哪里去,不過無所謂了……

滇國,在西漢時期強盛一時,然後被漢武帝打殘廢了,後來便分散成為了越嶲人外,還有濮人、昆明人、川羌人、叟人等等,當然,最多的,還是越嶲人。而後越嶲人便又立了哀牢國這種比較松散的聯盟國。

哀牢國周邊,還有閩濮、鳩獠、僄越、裸濮、身毒、尋傳、欽族、撣人等等,反正繁雜得不得了,就連越嶲人自己都分東西兩部,就更不用說平日里面相互之間有時候因為獵物啊,水草啊的矛盾紛爭了。

如果說真的重新將滇國的旗幟立出來,然後將所有的部落都籠絡在下面,有矛盾了一起坐下來解決,有利益一起分享,尤其是建寧的銅礦……

高定瞄了雍闓一眼,覺得雍闓提出的這個建議,似乎還是有那么一點可行性的。

「不過,就這樣,還不夠……不夠……」高定搖了搖頭,說道,神態像極了一個捏著籌碼想要上台玩兩手的賭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