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1章為什么不能說(1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2578 字 2022-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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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老夫人一來,自然沒有什么好說的,孫權乖乖出了城。

吳老太年齡已經很大了。

人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向上的拋物線,一過中年便是往下掉,而且越往後掉落的速度越快,到了後期幾乎類似於垂直往下落!

而且,基本不可逆。

所以經常會有人感慨說才一年的時間,怎么就老得這么快等等,而這樣的感慨,或是感覺,很多年輕人都是不懂的,直至他們自己變老的那一天。

吳老夫人前幾年,還能坐著車到處跑,上樓下樓都沒有問題,但是近兩年就爬不了樓了,平日里面也沒有精力去什么地方了,要不是這一次動靜太大,吳老夫人也不會辛辛苦苦的趕過來。

孫權剛拜見了吳老夫人,就被吳老夫人直接呵斥到了一旁,滾一邊去,別擋著礙眼!

孫權吞了一口唾沫,然後縮到了一旁。

在他的對面,是孫朗。

周瑜並沒有參會,而是在外面統領彈壓軍隊。這樣的會議周瑜不好參加。所以從某個方面來說,當下就算是孫家自己的會面。

孫朗摸出了一個小酒葫蘆,巴掌大小,捏在手里,打開了塞子,聞了一下,卻沒有喝,只是輕輕的手中晃動著。

經年未見,朗兒倒也變化不大,倒是老身,日漸衰弱,恐是時日不多了

聽到孫朗搖晃著小酒葫蘆的細碎聲音,吳老夫人抬眼看了看孫朗,狀似尋常的說了一句,語氣略微顯得平淡,沒有什么特別的感情流露。

此前短見片刻,氣氛倒不像最初那樣尷尬,孫朗哈哈笑了笑,將小酒葫蘆放在了面前,斜藐了一眼孫權,回答道:母親何必說這些?放心,打不起來的,我還不至於做出欺負兄弟之事來

放心?是啊,該要放心了,兒孫俱不凡,老物最可厭,該要避席了!吳老夫人也轉頭看孫權,然後嘆息一聲。

兩人顯然都是話中有話,而一旁的孫權想要說一些什么,可是看見吳老夫人的嚴厲目光,便是又低下頭去。

吳老夫人坐直了身來,垂眼看著孫朗,沉默了片刻,嘴唇翕動著沉聲說道:朗兒啊朗兒,能不能告訴老身,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撫心自問,你雖然屬於庶出,但是從小到大,你所有吃穿開銷,文武所用,老身可曾讓你比其他兄弟短少了半分?可是今日,偏偏是你,為何是你?這孫家上下,兄弟手足,骨肉親情,在你眼中又算是什么?

說話間,吳老夫人眼窩之中似乎有些水霧泛起,流露出的軟弱與傷心,是孫權之前所未得見。

孫朗坐正了一些,說道:兒誠負母親之厚,此萬般狡言不能推脫也!囚殘軀於望江,魂飄遠忽而回,唯求得一解脫也。如今得拜見恩親,才知非無人牽掛,雖是囚居亦非孤苦是也。母親辛苦艱難,我亦感知深刻,只憾小人離間,不能分勞同憂,如今我淺有微力,自詡可助益家族,還望得母親首肯而納,心中方得之安也

孫朗說話間,又深拜下去,並凝聲繼續說道:無論外間邪言如何,但在我心間,只覺母親雖非親生,更勝親生,如今攪擾母親清凈,未能平穩孫氏上下,實在是自覺無能,羞愧萬分,恨不能

孫權實在是忍不住,怒聲說道:孫朗!你冷嘲熱諷,是覺得我聽不出來么?

孫朗哈哈一笑,哦?你還有耳朵哦,不,你還有心啊?還能明白啊?難得,難得!

你孫權氣急。

好了!吳老夫人收了眼眶里面的水氣,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腦袋,然後再次問孫朗,你究竟想要什么?

雖然兩句都是一樣的你究竟想要什么,但是口氣截然不同,前一次的綿軟,而後一次則是剛強。

孫朗哈哈笑了起來,似乎遇到了最為可笑的事情,對么,事已至此,又何必虛言?

是啊,何必虛言吳老夫人吸了一口氣,苦笑了一下,我倒是真沒想到,這小別經年,朗兒倒是進步斐然啊

孫朗也是笑了笑,笑容同樣有些苦澀,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日思夜想,自然有所得也。

三人短暫沉默了片刻。

孫朗抬起眼眸,盯著孫權,某也不求其他,唯一所憾,便是孫氏家業非托於賢也!人不患欲壑難填,便是江東上下,供養其一人又有何難?只恐輕重不分,負大卻量小,謀寡而妄為!母親大人以孫吳兩族身家相托,卻不知此者卻著眼錙銖得失,庸氣於外,不明輕重,實在不堪為人所望也。

你你你孫權手指孫朗,大膽!你竟然污蔑於我!

哼,孫朗不理會孫權的無能狂怒,轉頭對著吳老夫人說道,孩兒此番用事,除表冤屈抑郁之氣外,也是期盼能與母親大人親密無間,可日夜於膝下受教聆訓,再不為邪情所阻

孫權幾乎要暴跳起來,你他娘的才邪情,你全家都邪情,哦,不對哦,這么一說好像連自己都繞進去了

孫權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靈光一動,忽然說道:朗兄此言種種可是故意激怒於我?

孫朗一愣,旋即笑道:哈,看來你也長進了。

吳老夫人看了一眼孫權,然後轉頭看著孫朗,嘴角泛起一絲譏誚,冷笑道:如你所述,當下情勢,可是應你所願?

孫朗說道:雖有異,然可補也。反倒是若任其糜爛,恐怕就積重難改了!我不願父親一世英名之下,卻至此而終!故而孩兒奮而用事,雖然略虧於情,但能守於心。

吳老夫人聽到這話,便笑起來,開始只是低笑,旋即笑聲漸漸變大,到最後更是指著孫朗,笑得前仰後合,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抬手擦著眼角笑出的淚花,有趣,有趣!經年有別,確實當另目相看。見你之前,老身還心懷憤懣,見你之後,便是心念通達,朗兒進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吳老夫人笑著,盯著,然後說著,只不過,如此倒是越發讓老身後悔,當年該除了你啊,真應該當年就除了你!只是一念的不舍啊!

孫朗的笑容收了起來。

你自詡得意,計算周全,卻不知你於這個蠢材一般無二!吳老夫人指著孫權,然後又指向了孫朗,此等蠢材敗壞孫氏基業,而你則是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早落於旁人計算之手,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孫朗目光一沉。

你自己好好想想,三省吾身,你倒是好好省一省!吳老夫人怒聲說道,孫家靠的是什么鎮壓江東?是靠你的三省么?是靠經書傳家么?都不是!是靠手中兵卒!是靠軍中穩固!而你你!今日,卻被你這蠢貨徹底敗壞!自今日起,孫氏不再安寧!有你孫朗為先!自有他人隨後!

你到真是孫氏佳兒!好!甚好!吳老夫人罵道,你父親最惡那些虛偽之輩,常感慨自己又不得不虛與委蛇,屈身於下故而你策兄弟便是一點都不容這些過於剛烈以至於

吳老夫人說著,眼淚不由得奪眶而出,如今,如今一個蠢材學人動壞心思,一個蠢材學人假正經,簡直是如出一轍!如出一轍!

若真有深情眷顧,又怎么敢作弄大謀?若真知一身所有,概家族惠賜所出,又怎會刀兵相見!

蠢材!蠢貨!孫家怎生得了你兄弟兩個!

莫非是天欲滅孫氏乎?!

說道最後,吳老夫人聲色俱厲,簡直如同撕心裂肺一般。

孫權趴在了地上,連連叩首,母親大人息怒,息怒,千萬保重身體要緊,孩兒愚鈍,是孩兒之錯

孫朗低下了頭,伸手捏著面前的小酒葫蘆,他沒有像是孫權一樣的叩頭認錯。當年他沒有認過錯,當下自然也不會認。孫家兒郎,雖然表現出來略有差異,但是骨子里都是一樣的犟脾氣。

過了許久,等吳老夫人的氣息稍微平息了一點之後,孫朗才緩緩的說道:如此,某也不做多求唯有一事

孫朗抬起眼眸看著吳老夫人,昔日從權,乃策兄弟之子尚未生誕,未知凶吉男女,不可定也如今既然策兄弟之子已然漸長,何不還權?此方為家族傳承,倫常有序!

孫權聞言不由得一怔,然後回頭看他母親。

吳老夫人呼吸亂了一下,停了片刻之後才說道,朗兒有此心,念家族血脈甚好不過其年歲尚幼,不可擔於大任

故而孫朗將目光轉移到了孫權身上,母親大人便是一力維護,不管此人是對是錯了?連傳承倫常,都可置之不理了?既有遺腹子,為何不可任?此乃有駁倫常,任江東之士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