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4章危樓高百尺,急報愁殺人(2 / 2)

詭三國 馬月猴年 2794 字 10个月前

他害怕又是斐潛的一個坑,表面上裝作去西域了,但是實際上隱藏起來沒動,或者是像他一樣偷偷又轉回來了……

這年頭的斥候間諜,連個趁手的緊急聯絡工具都沒有,更談不上什么全球定位系統,遠程衛星遙感什么的,一切全憑肉眼觀察,莫說是真見到了斐潛的將旗,說不得連見都沒見到,只是隔著個幾個山頭瞄了一眼,便是上報說看得真切。

至於是不是真看到了斐潛,真要計較起來,誰都難以明確……

這就是沒辦法現場管理的尷尬了。

後世企業天天說這個事是良心活,那個崗位也是良心崗位,似乎沒有了良心大家都別干了。其實一個企業好不好,不是差那點員工的良心,而是要看老板有沒有良心。

就像是當下,曹cào在山東之地的『良心』不多了,但是他知道,斐潛在關中的『良心』,或是說『民心』還很多。

曹cào心中多少有些煩躁,但是看表面上還是風輕雲澹,『既以商賈為遮掩,必然不可能離大軍得近,說不得距離十里二十里,誰能看清旗幟到底寫的是什么?』

董昭愣了一下,『主公之意是……驃騎金蟬脫殼了?實際上還在長安?』

曹cào嗯了一聲,微微嘆了口氣,『某知道,即便是隴右真見了驃騎將旗西行……可是這又有什么用?難道說將旗到過隴右,就能肯定驃騎人一定在那?就像是某現在將大纛chā在漁陽,能說某就在漁陽了?』

董昭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曹cào仰著頭,沉吟半響,最後擺擺手,『此事不怪你。西域實在是太過遙遠,傳信不便。某現在擔心的就是這西域不夠糜爛……也更擔心是驃騎此人狡猾、深沉、思慮縝密且多謀善斷,又熟諳軍務深通軍事,萬萬不可等閑視之……』

停頓了一下,曹cào又說道:『驃騎豈能不知「知己知彼百戰不迨」的道理?吾等於隴右有間,驃騎自然也是有間於此……某於漁陽之處露面,於北域只是比鄰,想必關中已然知曉……可是當下竟然無半點異常……』

曹cào很是懷疑,甚至覺得是不是斐潛只是做了一個假的幌子,讓替身什么的去了西域,而自己隱藏在長安之中,畢竟曹cào之前就聽聞說斐潛有一個替身,現在估計沒有五個也有三個了罷?反正曹cào身邊就有兩個,在有必要的時候就可以隨時裝扮。

按照原本的計劃,曹cào離開冀州到漁陽來的行動是瞞不住的,畢竟冀州人太多了,誰也不清楚誰究竟是誰的眼睛,所以曹cào干脆也沒隱藏。但是隨著曹cào離開了城鎮范圍,地廣人稀之後自然就難以被跟蹤了,行動之間自然就有了天然的隱秘性。

以己度人,曹cào自然也就覺得斐潛不是在搞鬼,就是在搞鬼的路上。

驃騎的西域剛剛出了大事情,然後曹cào大張旗鼓來到了漁陽,就在趙雲的北域邊上,斐潛龐統等就不擔心?

一點針對於北域的舉動都沒有?

這……

顯然不符合正常的理念。

西域都出事了,北域難道不防著點?

曹cào不認為斐潛會想不到這個,那么就必然是有什么其他還暫時沒能了解到的因素……

比如長安之中,又有什么新變故?

可在長安三輔的暗樁竟然沒有發出什么有價值的信息,或許是因為斐潛的有聞司太qiáng了,亦或是這些暗樁太弱了。這所有的一切,讓曹cào心中很是不安,日夜難眠輾轉反側,他想不清楚,心血耗費良多,自然睡眠不好,連帶在情緒上也有些難以控制。

曹cào感覺像是在面對一個陷阱,可表面上看起來一切都正常。

可這種正常或許也就意味著某種的不正常。

若是玩游戲,講笑話,那么隨便選一個,甚至抖機靈搞鬼都沒什么大不了的,可現在往上的位置便是越危險,一步走錯不僅僅是兵敗,還有可能綿延到自己,家人,整個的家族都一同被埋到坑里面陪葬!

『仲治那邊有什么消息?』曹cào問道。

董昭躬身以應,『尚未有消息。』

曹cào背著手,有些郁悶的在帳篷里面轉悠起來。

不是所有人都是郭嘉,董昭只能算是一個不錯的秘書向的輔左參謀,查缺補漏和一些小戰術什么的也並不差,但是要說洞察先機謀略在前,布局整個的大戰略,就相對來說差一些。

當然,董昭好的一點是他自己也清楚他局限在什么地方,所以他也不會特意要跳得多高,動不動就發表什么意見,搞什么預估,賣弄什么小聰明……

這一次曹cào和孫權聯手,准備抑制斐潛的發展勢頭,嚴格算起來並不是什么絕頂的好機會,但是也就只有如此了。江東孫權和周瑜的組合,搖搖晃晃,眼看就要塌一邊,若是再等下去,說不得確實可能還有其他什么機會,但是也有可能因為周瑜身故而引發江東內亂,到時候江東也就根本上無法提供任何的支援。

落後就要挨打,後世里面的人可能以為是華夏偉人說出來的,但是很遺憾,這最早是由大熊家的大胡子說出來的。只不過這一句話被當時華夏很多人深刻的認知,並且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故而被廣為流傳。而很顯然,曹cào現在也是多少明白這道理了,即便是他沒能像是大胡子那樣總結出這么一句話來,但也算是多么痛的領悟。

這驃騎,實在是太能跑了,太能蹦躂了。

早幾年的時候,曹cào還覺得北地犄角旮旯一般,能刨幾顆糧食?

然後啪啪幾聲,曹cào捂著臉,還能勉qiáng說是有蚊子。

再過得幾年,覺得山東還是優勢大,人多錢多底氣足,能攻能守能打消耗。

然後又是啪啪捂著pì股,連表面上的裝笑都有些勉qiáng了。

曹cào也曾經以為自己整合冀州的速度夠快了,連蹦帶喘的一路小跑,但是一轉頭卻發現斐潛已經幾乎是一騎絕塵了……

最開始的時候,曹cào感覺自己似乎伸出手就能抓得住斐潛,等他伸出手的時候發現已經夠不著了,要借助個刀槍什么才夠長度,然後再等曹cào拿出刀槍來的時候,發現刀槍已經不頂用了,斐潛已經有了盔甲,等曹cào回頭找到了破甲箭的時候,則是看到對方已經扔出了火葯彈,等曹cào自己也有火葯的時候,聽聞斐潛又搞了一個什么秘密大殺器了!

曹cào回頭再想要自己搞,發現自家連工匠都沒剩下幾個,鐵礦石銅礦石屢禁不止的往關中運,自家的冶金鋪沒剩下多少,想造都根本造不出!

真要是有一天斐潛什么都准備好了,在野外作戰擋不住斐潛的騎兵,在城中堅守擋不住火炮投石車的摧殘,到那個時候……

曹cào深深嘆息一聲,眉頭皺得越發的深刻。

所以即便是現在不是什么好機會,也要硬著頭皮搞一搞。

只不過這萬一是個陷阱……

曹cào現在所有的布局,都是依賴於斐潛真的離開了長安。如果這根子上出現了問題,那么整個謀劃都會不穩,最終崩塌。

曹cào派遣辛評前往北域,一方面是為了施展謀略,同樣另外一方面也是在試探,並且依據試探出來的反應,做出下一步的舉動。

正在曹cào思考,衡量,細細琢磨著各個方面情況的時候,有兵卒急急從外而來,拜倒在了曹cào面前,然後遞給了曹cào一封從許昌附近而來的最新急報。

曹cào一看,頓時就是多少有些惱怒,連表情管理都有一點失衡。

急報當中表示,近日在許昌附近有大量的傳言,說是曹cào老了,已經不復當年之勇,現在的曹cào膽怯避戰,進不得進,退不得退,興師而無功,空費財物糧草無算雲雲,還說曹cào實際上已經和斐潛暗中做好了盟約,准備平分大漢,以河洛為界,各分東西,從此各自立國……

天子劉協據說也聽到了這些傳聞,在大朝會當中當眾叱責此類傳聞,表示他非常相信曹丞相……

但這並沒有什么卵用,在許昌之中,該議論的依舊還是一堆人在議論。

荀或正在許昌周邊清查傳言的傳播者,但是一時沒有辦法說控制就能控制。畢竟傳言都是有鼻子有言,有真有假,一般人也難以分辨得清楚。

曹cào氣得頭都有些發疼,可是在他准備發怒的時候,忽然又停了下來,仔細想了又想,忽然之間便是哈哈哈大笑起來,聲音洪亮無比,似乎是顯得非常的開心……

董昭在一旁,略有些尷尬,但是還是問出那句話,『主公,這……因何而發笑?』

『我笑那斐子淵……』曹cào話說了一半,忽然心中一跳,呃了一聲,將後半截吞下,小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幾下,伸手招了招。

董昭會意,將身軀前傾,只聽到曹cào低聲說道,『如此這般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