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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樨的身子不能在雨中站太久,賀青峰也怕他傷心過度,動了胎氣,便連哄帶勸把哭得凄慘的木樨帶走了。木湮一直沉默著站在最後,定定地看著木歡的墓碑,眼里有血絲,卻不見掉淚,纖長的身子在雨中莫名顯出凜冽的孤絕。過了許久,他才把目光移向站在最前方的父母。謝茹經過了最初的狀若瘋癲,如今倒是鎮靜下來,大抵也慢慢接受現實了罷。而木毅山一樣的男人,這是所有人對他的印象,頂天立地,扛得起風雲動盪。可是木湮知道,他的內里早已經崩潰,甚至腐爛,而今連最後的救贖都永遠地逝去了,他該以何為繼?

木湮也轉身走向遠處正等著他的燕北山,他知道木毅一定有話對謝茹說,曾經不敢面對的,不敢給予的,不敢承諾的,終於在再也無法挽回的時候決堤而出了嗎?在木湮心里,他也不過是個懦弱的可憐蟲罷了,誰能做到不負所有呢,他倒是所有都負了。

墓前只剩下夫妻倆,木毅的目光片刻都沒離開木歡的照片,嘴唇微微動了動,說道:謝茹,我們離婚吧。

謝茹竟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震驚,只是問道:你不覺得已經晚了嗎,現在離婚,對你對他,還有什幺意義嗎?

木毅向來面無表情的臉頃刻崩裂,現出驚愕,甚至有些呆愣地看著謝茹。

謝茹苦笑,拼命壓住心中的酸楚和難過,淡淡說道:木毅啊,我謝茹二十歲執掌謝家,什幺沒經歷過,你真以為,就憑歡歡,他能瞞過我嗎?我和你是商業聯姻,我們之間不存在愛情,這些年也是聚多離少,如果你愛上的是別人……我二話不說成全你。可是木毅,你和自己的兒子糾纏不清,你知道我發現的時候是什幺心情嗎?我震驚,心痛,難以接受,我一想到你們兩個在一起我就……所以我裝作不知道,我想著你們顧慮著我,早晚有一天會分開,我可以當作什幺都沒有發生,我們繼續相敬如賓,歡歡還是我的好兒子。可每次,我看著歡歡望向你的眼光,我都會被驚到,狂熱到不顧一切,就像飛蛾撲火。我甚至想,就這樣吧,他是我的兒子,我和他計較什幺呢,只要他能快樂地活著,我成全他。但我始終過不了心里那道坎,我等著你們來和我坦白,就一直這幺拖著,沒想到等來的卻是歡歡的死訊……我拾歡歡遺物的時候,發現,他瞞著我們偷偷停了葯,早知道他會選擇死亡,我又怎幺會……

說到這里,謝茹已然泣不成聲。木毅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是他逼死了木歡,是他的逃避,是他的自私害了木歡。在這段感情里,一直是木歡步步緊逼,勇往直前,像火一樣灼灼燃燒著他,溫暖著他,讓他不敢全身心投入卻又不舍離開。他怎幺忘了,自己承受的一切,木歡也在受著,絕不會比他少一分。

道德倫理,血脈親情,木歡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卻如同癮君子,追逐著不該觸碰的愛情。可是,他沒有人能傾訴,也沒有人當他的靠山,終是熬不住,選擇了死亡。

謝茹哭得眼睛干澀,無淚可流,緩緩站起身,神情復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木毅。憎恨,怨懟,似乎都變淡了,事到如今,還有什幺可說,他們都陷在俗世里掙扎了太久,誰也沒逃出那張芸芸眾生織了千年的網。

謝茹竟覺得突然就看開了,輕聲說道:抽個時間,我們把離婚協議簽了吧。

木湮和木樨很快就知道了父母離婚的消息,兩人默然無聲良久,終是什幺都沒說,可眼中的悲涼和慨嘆卻藏不住。賀青峰和燕北山各自抱住各自的愛人,幸好他們沒有走到那步。

他們再也沒見到木毅,而再次聽到他的消息,卻是從燕北山的口里。

不知是誰將木毅和木歡的事情捅到了國家高層那里,大量兩人的親密照在上層之間流傳,看到的人無不震驚,就算他們見多了腐敗丑惡,父子相戀還是讓人瞠目結舌。

本來,以木毅的地位,和盤根錯節的關系網,他想要否認,把這件事壓下去不是沒有可能,可他卻坦然地承認了。這堪稱政界的地震級丑聞,政壇再無木毅的立足之地。哪怕他的政績再輝煌,這一項卻足以抹殺左右,他的離開,不是辭官退隱的風光,而是聲名狼藉萬人唾罵。

幾個人坐在一起看燕北山帶回來的照片,並非偷拍,而是自拍。照片上,木歡笑得很甜,木毅的面癱臉上也隱有笑意,眼中的滿滿的愛戀和寵溺。那時,是他們最甜蜜的時候了罷。

他們還有什幺不明白的,這些照片都是木毅自己散播出去的。最終,木毅選擇了這樣的方式自我毀滅,也終於讓那段見不得光的感情攤在陽光下。

盡管會被人議論詬病,侮辱謾罵,但木毅不在乎,他知道木歡也不會在乎的。木歡終其一生,想要的不過是,他能坦坦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