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灰被他後面抱住,彎著腰,佝著背,手撐在膝蓋上,眼睛還盯著前面漸行漸遠的車,喘著氣,沉著眼,
冬灰伸出一只手取下眼鏡,松了手,丟在地上。
「誰死了,」音調很穩,
「還沒死,瞿曜的父親瞿酈。自殺了,正在搶救,還沒死。」
「為什么逼他,」
「他借了國家的錢,沒還上。」
「多少,」
「六百萬。」
冬灰抿著嘴只是出氣,眼睛盯著前方,
關漫牢牢抱著她,也盯著她,「現在已經還了,冬灰,他家的錢已經還了。」
冬灰突然扭頭看他,眼睛微紅,「我舅舅是不是也欠他們的錢。」
關漫看著她,
心里忽然自語了一句:蔣仲敏若也欠錢,再多。我也還。
這時候,
「四兒,」
身後一聲,
雁落攢了多少勁兒呀,他跑得那么急那么急,但是,出來的聲兒,這么輕,這么輕……
冬灰只是慢慢回頭,
後面抱著她的關漫沒松手,沒動身形,
關漫跟著她轉頭,
冬灰看對方有多冷,
關漫就看對方有多冷,
冬灰一手撐著膝蓋,一手緊緊握著他的手腕,關漫牢牢抱著她的腰,冬灰要不想直起身子,關漫也不直起身子,就這么佝僂到永久都行……
冬灰只哼笑了一聲,「你逼死一個常年在海上漂的武將,算什么本事,沒得叫人瞧不起。」
☆、
蕭雁落肯定受不住孟冬灰這種調調,
早在游戲一場他就知道這孩子有毒,要不他一到臨州不碰她就過不得?如今,看著關漫抱著她……新仇舊恨,雁落更明白這孩子劇毒滿溢,不僅勾魂,還勾仇恨!
「小孩子胡說什么,過來。」
雁落伸出手。
雁落一旦恢復霸權,是有一種氣勢,必定這么多年的王者熏陶。
見冬灰不動,
雁落也知道什么能把她勾來,
放下手,「不想見舅舅?」竟還露出輕乎的笑意,
你看冬灰喏,
一聽,人都放了光,
直起身就要掙脫關漫向他沖過去!
卻,關漫就是不放。
低頭,「傻子,你舅舅關哪兒誰都不知道,他又騙你……」
「關漫!」
雁落是真來了氣,「冬灰是我的人!你放開!」上來拉扯了,
關漫根本不為所動,牢牢抱著懷里的人,頭都不抬,依舊低聲,「聽聽,冬灰,你是他的人么,這世上,你能屬於誰么,就算有屬於的,是舅舅對不對,輪得上他嗎……」關漫忽然往後栽,因為雁落狠狠了上來,為了怕連累冬灰摔倒,關漫松了手,任自己狼狽地摔坐在地上。眼睛,還是只看著冬灰。冬灰也看著他,冬灰回著頭,看著雁落又踹了他一腳,因為,關漫的眼睛里真的有妖氣,好像還在訴說,冬灰,你誰都不屬於,這畜生更配不上擁有你!……站那兒不動的冬灰,叫雁落覺得他的小四兒被徹底蠱惑了,那個牢獄晃晃目光里,唯只對他展開雙手,要抱要依賴的冬灰正在消失……這叫雁落急怒攻心!根本沒有手的意思了……
這可怎么得了!
這要怎么得了!!
雁落一拳頭一拳頭下去,就是要把老七打到閉眼的意思啊!
關漫倒在地上,鼻血嗆嗆,唇角也是血,任他三哥打,就是一眼不看他,就是一眼不離開冬灰!
冬灰站在一旁,
無動於衷。
她覺得好笑,
用得著把我舅舅藏這么深么,
我就是想見他一面,用得著防我像防賊一樣么……
冬灰撿起地上的眼鏡戴上,
服務生也不想做了,
她現在想回學校,
想睡覺!
「冬灰!」
後面雁落用力抱住了她,
「跟我走,我一定叫你見到舅舅!」
冬灰在他懷里慢慢轉了身,
踮起腳,抬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好好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