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七十七章 自欺欺人(1 / 2)

數日未見,任美目幾乎是換了一個人。

原本她面頰豐潤,圓圓的一張臉,還帶著些許的嬰兒肥。

可今日這一見,赫雲舒卻發現,任美目的雙頰凹陷了下去,顯露出高高的顴骨。

原本,任美目是很愛笑的一個人,可是此刻,她眼神空洞,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

這一見,赫雲舒心疼不已。

雲俊虎在一旁說道:「小妹,你快想個法子吧。若是再這樣下去,我……」

說著,雲俊虎的聲音里帶了哭腔。

赫雲舒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說下去。

之後,她示意雲俊虎出去,屋子里其他伺候的人,也被她趕了出去。

赫雲舒不疾不徐,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任美目的床前,道:「美目,我知道,你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是因為你父親。」

她的話音落下,任美目的眼角流出一行清淚。

的確,這就是任美目的心病。

可現在,誰都知道她的心病,卻無人能醫治她。

任美目閉上了眼睛,並不說話。

「你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是覺得你父親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對不對?」任美目無聲地點頭,之後她睜開了眼睛,看著那頭頂的床幔,道:「對。所有人都能覺得他錯,可作為父親,他從來都是稱職的。他待我,從來都是最好的。可到頭來,卻

是我把他送上了不歸路。」

赫雲舒搖了搖頭,道:「不,美目,做出這個決定的,是他自己。就連你,也是為了他著想,不想他被人唾棄,是在保護他。」任美目再次閉上了眼睛,道:「是,道理我都懂。可是,並非是懂了這些道理就能放過自己。那毒酒,是我端給他的,也是他親口飲下的。這一切,我都看著,偏偏無能為

力。」

「可你父親,不會怪你。」

「是,他不會怪我,是我自己不肯放過自己。」

「所以,你要讓自己死嗎?」

赫雲舒的話如此直白,切中了任美目心中的隱痛。

「我只是覺得,經此一事,生無可戀。」

「生無可戀?」赫雲舒重復著這四個字,道,「當真是生無可戀嗎?」

任美目沉默,並不言語。赫雲舒繼續道:「依我看,你若當真是生無可戀,趁著旁人不注意,有許多種死法。比如,撞牆,再比如懸梁自盡,又或者,投湖。痛快的死法有很多,可你偏偏選了最難

的一種,要餓死折磨死自己,這樣的死法,還能說是生無可戀嗎?」任美目的手,悄悄地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她並未睜開自己的眼睛,只是說道:「我只是放不下俊虎,還有、這個孩子。只是,我是一個逼死自己父親的人,日後如何有臉

面撫育自己的孩子?」

「不,你錯了。他並不是被你逼死的。」說著,赫雲舒想起了什么,問道,「當日你讓俊虎交給我的書信,你可曾看過?」

「那是父親留下,言明要給你的信,我怎會看?」

「怪不得。」赫雲舒如此說道,但並不做解釋。

「什么怪不得?」任美目追問道。

赫雲舒伸手入袖,取出了一頁紙,遞給了任美目,道:「那幾頁紙你並未仔細看過,想必你也不知道,里面有一頁紙,是寫給你的信。」

任美目猛然睜開眼睛,坐起身去看那封信。

白色的宣紙上,是黑色的遒勁字體,正是她父親任錦海的字跡。

任美目的神色錯愕了一下,然後開始看這封信。

在這封信上,任錦海言明,他早已准備好了毒酒,也早已准備好了去死,之所以遲遲未作出這個決定,不過是想再見她一面。

在信的最後,任錦海言明,讓任美目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要依然快樂幸福地過下去。

因為她是他的女兒,身上流著他的血,她活著,他便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