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明朗一愣,卻也笑了起來,勻出一只手來挑起陸臻的下巴,仔仔細細地看了兩眼,道:「不錯,還挺艷的。」
陸臻神色不改,飛起一腳取夏明朗下三路,沒想到腿才剛抬起,就被人纏住了,夏明朗一用力,陸臻整個人都被他壓在牆上貼成張薄紙。
夏明朗笑得更加淡然自得,湊到陸臻耳邊吹了口氣:「怎么,死得還不服?」
「服了!」陸臻目視前方,直視天邊那一抹破曉的魚肚白。
「你服什么了你?僵得跟鐵板似的,還想打?嗯?不過,你今天已經被我干掉了……」夏明朗伸手戳戳陸臻心口,「要報仇,等明天吧。啊?」
陸臻不知道終究是他心跳得太猛還是夏明朗下手太重,好像那每一下戳下去,都像是直接頂到了心口上,一下一下的痛。那種牙根發癢的感覺又回來了,陸臻垂目看著面前那張塗滿了油彩的臉,唇色極淺,完全沒有血色,忽然就有了一種沖動想要一口咬下去,嘗嘗究竟是什么味道,嘗一下夏明朗的血,到底是什么味道。
這個妖怪!
「不打了?」夏明朗疑惑地看陸臻的神情慢慢凝滯起來。
「嗯!」陸臻點點頭:「放開吧。」
夏明朗松了手,後退幾步,陸臻竟沒有再廢話什么,一轉身就走了,倒令他有了幾分失落。
遠處傳來一聲槍響,狙擊子彈擊中目標的聲音,陸臻站定腳步。
小花,我們遇上了一個很不一般的對手,我想,他應該值得我們為他努力。
5.
5.
按照慣例,秋演與冬訓之間會有一段比較輕閑的日子,想要回家的兄弟們排排假回家探個親,別全扎堆扎在過年,陸臻與徐知著兩個新兵沒敢去擠那名額,乖乖地留在駐地,每天上完白天的保持性訓練就窩著給自己找點樂子磨時間。
一般陸臻守著電腦看看文件打打游戲,徐知著則坐在地上擦槍玩兒,如果一個人擦槍都可以擦出某種類似於嬋娟的表情來,那么似乎也可以理解子彈為啥會那么聽他的話,這有感情的東西到底不一樣。
陸臻在百無聊賴的單機游戲的折磨中終於惡向膽邊生,偷偷摸摸地上了因特網。軍區的局域網和因特網有防火牆屏蔽,當然這種屏蔽對於陸臻來說實在算不了什么,不過登上之後陸臻才發現有追蹤記錄,他試著想繞開或者擺脫,但是強行擺脫會觸發報警,而如果想要繞開,那種運算量根本不是他現在手頭這么一個小本兒的cpu可以承受的。
陸臻略一權衡,心想算了,老子光明磊落又不搞泄密,你愛記就記吧。其實真的連上了也沒什么好玩兒的,網上沖浪的那點娛樂比起軍網來,也差得不多,外面能下的片子,ftp里都有,時事新聞也不會多出一條。陸臻一邊開著天涯刷刷頁面,一邊溜去同學錄看看留言,玩了一會忽然想起來,在地址欄輸入一個博客地址。
一個老朋友而已,沒什么。陸臻心想。
他看到藍田的博客換了新標簽: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陸臻心里悚然一驚,好像忽然間才驚醒過來,是啊,原來那句詩的下面是這樣的,原來藍田的暖玉生煙之後是這樣的。
藍田的博客像他人那么整齊有序,一些視角相當特別的私人攝影,各地游記與一些學術上的問答分門別類地放置著,有條不紊!陸臻一頁一頁往下翻,這是個喜歡記錄生活的人,因為他總是對自己充滿從容的自豪。
陸臻很耐心,一些遙遠的回憶翻涌起來,讓人變得柔軟,然後鼠標忽然一停,凝在一個熟悉的名詞上——我的男孩。
看日期,已經是一個月前發出的。陸臻沒來由覺得緊張,深呼吸,偷偷地回頭看了一眼徐知著,後者正在用一種纏綿悱惻的眼神欣賞他愛槍的三圍。陸臻把攔在肺里的空氣慢慢吐了出來,指尖一顫,點開了頁面。
畫面緩緩打開,是一張照片,海天相接的一線,海鷗背雲而飛,晨輝如霧。
我的男孩:
我在紐約,長島,冷泉港,我到了。
我與你相差12個小時,你的黑夜是我的白天,我的黎明是你的黃昏。
你我總是如此。
此刻,我站在這鏡頭的背後,所以我們看到的是相同的景色。
你的眼睛在追逐著怎樣的風景?
是否還會告訴我?
愛,或者有起點,不愛,卻不是終點,正如這所謂的天涯海角。
真慶幸我們的故事不會再有反復,時光會永遠停在那一刻,所有的回憶都甘甜得幾近圓滿。
光陰流轉,塵埃落定。
終於我也能像你一樣。
可以重新笑得坦然。
祝你快樂!
藍田
陸臻愣了半天,想哭又想笑,好半天之後才用僵硬的手指在鍵盤上打下一行字,忽然又想到什么,又刪去,最後什么也沒留下,默默地把頁面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