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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 桔子樹 1847 字 2021-04-15

白光閃過,陸臻的肩頭傳來尖銳的激痛,下切的冰冷刀鋒卻猛地停住,陸臻看到那人的胸口只余刀柄,完全不假思索,拔刀,回身,揮手。

當手中的刃口割破頸動脈時,血液從傷口里激射而出的聲音,像長風呼嘯。

而在他背後,剛剛拔刀時激起的血幕,將他半邊身體染透。

最後一聲嘶吼。

夏明朗向後空翻躍起,雙腿夾住那名瘋狂巨漢的脖子,然後擰身,利用雙腿的剪切力,將那人的頸椎絞斷。

剎時間,萬籟俱寂!

風,唯有風,吹過林梢,嘶叫,極靜寂而激烈。

陸臻茫然地抬頭看了看天,碧空如洗,血洗?

刺目的日光令他感到一陣眩暈,終於,身體晃了晃,單膝跪倒;鮮血浸透黑色的手套,一滴一滴,從指尖處凝聚出來,無聲落下。

夏明朗喘了口氣,拔刀在手把四下躺倒的屍體檢查一遍,給還在喘氣的統統補上一刀。

這算不算殺俘?

陸臻腦袋里鈍鈍的,卻又笑了,他們有什么資格抓俘?

如果回到過去,坐在中隊的會議室里,他可能會說上一萬個字,從人性人權人類尊嚴等等各種角度來做反復的比較與論證,可是這一刻,他只想吼一聲,為什么要來到這里,站在我們的土地上,殺我?

殺人者,恆被殺之。

「沒事吧?」

一只手,戴著妥貼的黑線手套,挾著濃濃的血腥氣,落到陸臻的頭發上。

陸臻緩緩地搖頭,卻看清了夏明朗眉骨上獰猊的傷痕,血液與塵土混合,凝為深褐色。眼角,被血液刺激出的淚水混合了鮮血的紅蜿蜒而下。陸臻抬手,擦去他臉上的血紅色液滴。

夏明朗忽然閉目,在這生死莫測之際,放縱自己做這一秒的沉溺,把臉埋在陸臻的手掌里,在他的手套上擦去所有硌在眼睛里的苦澀異樣。

這一刻,時間與空間都停止,陸臻甚至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因為心臟被某種東西充滿了,而那,並不是血液。

這一刻,他們在死劫中余生,彼此相對,他的手放在他的發上,他的臉埋到他的掌心,只是一秒鍾的溫柔相對,卻足以銘記終生。

這一生,你曾與誰,真正生死與共?

陸臻忽然相信,他們會在一起,無論以何種方式,永遠,直到時間的盡頭,宇宙洪荒!

2.

2.

「走!」

夏明朗再睜開眼時,只說了一個字,斬釘截鐵,金戈錚錚。

陸臻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精光又一次爆起,用力掰開那兩只幾乎掐到他肉里去的手,跌跌撞撞地跟到夏明朗身後。

狂奔出500米,夏明朗找了個地方隱蔽下來,輪流警戒,簡單地止血,處理傷口,把身上所有的血跡都擦干,然後悄然地,沒入叢林中,背後不再留下任何痕跡。

就這樣再潛行出兩公里,夏明朗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暫時休整的地方,一個小小的石凹。

「我警戒,你先包扎。」夏明朗的聲音緩下來,不再金戈十足,透出濃濃的疲憊。

陸臻一跤坐倒,再也動彈不得,夏明朗嚇一跳,連忙去扶他。

「10分鍾,讓我喘口氣。」陸臻虛弱地抬一下眼,臉上是塵土與血液混合而成的泥漿。

夏明朗伏身趴到地面上仔細聽,確定附近沒有活物接近,心里略松了口氣。想來那畢竟只是一小股雇佣來的退役軍人,局部對抗時雖然慘烈,畢竟不可能像大兵團對抗演習那般的天羅地網,他的確也有點太過謹慎了。這么一想,夏明朗將裝備卸下來,武器放在最稱手的位置,開始幫陸臻清理傷口。

「我沒事,自己可以。」陸臻略掙扎了一下,但是一旦坐倒,竟是真的沒有力氣再動一分。

夏明朗把水瓶塞到陸臻手里:「先歇一下。」

陸臻喝了口水,翻出急救包里的止痛膠片猶豫了一陣,還是放下了。

「怎么了,怕我守不住你嗎?」

「算了,我撐得住。」陸臻笑起來,在這窮途末路之地,那笑容卻如拂過五月的霽日清風。

「吃一點沒事的,麻醉性不強,我守得住。」夏明朗垂下頭,解開陸臻的作戰服。

「我信你。」陸臻笑了,撕了半片,咀嚼咽下,同時把一團紗布咬到嘴里。

左臂上的傷口當時已經包扎過了,但是在後來的打斗中完全崩裂,重新消了毒,止血,剪去破碎的傷口組織,用特種膠條粘合傷口。四肢的小傷痕另外還有四、五道,不算深,也不算長,只簡單地消毒上葯,包扎。而左肋下有大塊的淤血,應該是被人膝擊造成的,不過在夏明朗的壓按之下,陸臻並沒有感覺到太過劇烈的疼痛,也沒有惡心吐血的跡象,那么證明內臟並沒有受到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