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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 桔子樹 2007 字 2021-04-15

,一雙大眼瞪圓了火星直冒,煩躁地甩出一句話:「媽的,給爺等著。」當場摔門而出。

陸臻頓時愣住,四下里寂靜無聲,眾人面面相覷。

陸臻茫然回顧,找了一圈發現陳默不在,只能求救似的看著鄭楷,鄭楷也是一頭霧水,安慰地拍拍他肩膀,說道:「別管他,那小子抽風,從昨兒晚上開始就這樣,昨天讓他去找你,人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你都到了,他還沒回來,小孩子脾氣,別跟他計較。」

陸臻勉強笑了笑,心里有種空茫茫的疼痛,沒著沒落的,很壞的預感。他心事重重地往回走,看到方進陰沉著臉等在他宿舍門邊,陸臻頓時心里緊張,推門看到徐知著不在,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氣,努力輕松地笑道:「侯爺,你搞什么?」

方進一聲不吭地跟著他進門,從口袋里掏出錢來一把砸在陸臻床上:「酒是我點的,還你,一千五,有空點點。」

陸臻終於變了臉色,怒道:「你怎么回事?有話明說。」

方進抬頭憤怒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陸臻是固執到底的個性,馬上伸手去拽他,方進像是被電打到似的一下彈開,嚷道:「你別碰我!」

陸臻飛起一腳搶先把門踢上,翻手落鎖,神色冷冽:「不說清楚就別想走。」他盯著方進的眼睛,「侯爺你也是爽快人,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給個明話,要殺要剮我隨便你,但是你得讓我死個明白。」

方進氣得臉都白了,拳頭握緊,骨節咔咔直響,陸臻梗著脖子與他對視,不偏不讓。

「好,好……」方進指著他的鼻子,「你和隊長那點臟事兒,我都看到了。」

陸臻頓時僵住,一身的鋒芒全折在半空中,眼神落空而茫然,方進大力把他從門口推開,自己開門出去,摔門時一聲爆響,震得整個走廊里都嗡嗡直響。

方進很郁悶,非常郁悶,事實上他活這么大就沒有這么郁悶過,郁悶到讓他覺得全身都有壓不住的火在燒他,就算是打爛一百個沙包都泄不了憤。

昨天他找到山上去的時候遠遠地聽到陸臻在唱歌,很輕的飄飄盪盪的聲音,但是很好聽,他覺得很得意,總算是抓到這小子的把柄了,明明就是會好好唱歌的嘛,唱這么好聽就給隊長一個人聽,太他媽不厚道。方進想抓現行,所以走得特別輕,當方小侯鐵了心不想讓人發現的時候整個麒麟只有兩個人能發現他,一個是陳默,此刻正在遙遠的食堂,另一個就是夏明朗,而前提是他得全心戒備。

然而當方進的視野中出現了全部的人影,那種奇異的曖昧的氣氛頓時讓他感到迷惑,源於一個特種兵融化在骨血中的謹慎,他在茫然不解中迅速地選擇了隱蔽,靜觀其變。

於是他看到了讓他血液逆流的畫面。

他知道那樣的動作意味著什么,作為一個在軍區大院里長大的孩子,他十八歲特招入伍,二十歲來到麒麟,對於外面的世界他可能了解得有些單一,可是所有與軍隊有關的事,他知道的並不少。

他知道部隊里有這種人,他仍然記得當年他的父輩們是用怎樣的輕蔑口吻談論著他們,他們管這種人叫屁精,那是一群垃圾似的軟弱無能的家伙,他們是膽小鬼娘娘腔,他們什么都做不好,只會躲藏在沒有人的地方互相干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然而,夏明朗?

當他把這個名字與那兩個字聯系到一起的時候,一瞬間天塌地陷。

四年,他在麒麟已經呆了四年。

早在四年前他就已經聽說過這個名字,愛爾納的鬼魂,如雷貫耳,他因為可以與他呆在一個隊里並肩戰斗而激動不已。這四年中,無數次,他們在槍林彈雨中來去,演習,實戰,他看著他游走生死,縱橫無敵。

那是他的隊長,無論何時,無論何地。

有時候方進甚至認定,即使是當他站在懸崖邊,只要夏明朗讓他往下跳,他都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沒有理由也不必解釋,這是一種信賴,超越生死。

可是現在?

極度的驚恐讓方進一時之間茫然不知所措,他坐在山頂上直到夜風把他吹透了才回過神,回到基地的時候他看到食堂里燈火通明,忽然才想起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原本應該去干什么。

陳默看著他的眼神安靜中有詢問,但是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這是樁丑聞,像笑柄一般的只會在私底下被人嘲諷,而在一些正式的場合人們甚至不屑提及的丑聞。

方進很難過,他不是那種藏得住話的孩子,他需要傾述可是他不能說,這種矛盾的局面讓他覺得委屈難安。他一聲不吭地喝著酒,躲避陳默的目光,一個人生著悶氣,郁悶的情緒在心底翻涌發酵。

陸臻已經被灌醉了,像風一樣滿場跑,欺負了這個再去招惹另一個。方進看到他笑得陽光明亮,快樂得好像在飛行,到處都是興奮的人,把啤酒搖得起泡像香檳那樣潑出去,濺了別人和自己一頭一身,可是仍然開心得要死。

所有的人都大笑,而陸臻是笑得最閃亮的,於是那笑容在方進看來是如此的刺目,簡直傷得他眼睛疼。

他看著他四處耍賴,看著他調戲徐知著,看著他放肆地亂吼亂叫,毫無顧忌,這一切原本再正常不過的舉動落到他的眼底統統變了味道。

人的眼睛是有底色的,用什么樣的顏色看人,就會染上什么色彩,我們的眼睛能看到的,永遠帶著自己想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