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部分(1 / 2)

東風傳奇 未知 6097 字 2021-04-15

出了北門,馮小珍一路催馬疾行,又催著大哥、二哥快走,一面回過頭去,咭的笑道:「大哥、二哥,你們瞧,醉道長還沒跟上來呢?這時候連人影都沒看到,還說決不會落後的。」

荊月姑道:「大哥,我們要不要等等他?」

谷飛雲道:「我看不用,醉道長並沒有說要我們等他,那就不用等了。」

馮小珍咭的笑道:「他說他趕得上我們的,這回我看他輸定了。」

谷飛雲道:「我們走吧,二弟,荊村我不熟,還是你帶路的好。」

於是由荊月姑一馬領先,谷飛雲和馮小珍跟著上路。谷飛雲在馬上回頭望去,依然不見醉道人的蹤影,也只好由他了。這樣奔行了一頓飯的工夫,刑村已在眼前。荊月姑把馬鞭朝前一指,說道:「大哥,我們就快到了。」

三匹馬剛到村口,只聽一聲敞笑,一道藍影疾如飛鳥,一下落在三人馬前,說道:「貧道沒有遲到吧。」

那不是醉道人還有誰來?他眯著醉眼,朝馮小珍笑道:「小施主一路催馬快行,貧道總算沒有輸給你了。」

荊月姑奇道:「道長來得好快。」

馮小珍臉上一紅,說道:「道長怎么會知道的?」

谷飛雲笑道:「一定是道長跟在三弟的馬後了。」

馮小珍哦道:「是了,難怪我的話道長都聽到了,我不來啦。」

醉道人笑道:「貧道不跟在你們後面,怎知道荊村如何走法?那真的輸定了。」

荊村也有幾十戶人家,一條小街,十分整潔。荊月姑翻身下馬,牽著馬匹,走近一幢庄院。一排五間門樓,雖非華麗,卻也相當氣派。門前還有廣闊的一片草地。荊月姑將韁繩圈關掛到馬鞍上,跨上五級石階,她舉手在黑漆大門上叩了幾下大鐵環。

沒多一會,只見大門開啟,走出一個身穿青布短衫褲的年輕漢子,看到荊月姑等四人,不覺問道:「這位相公,你們找誰?」

荊月姑含笑道:「請問荊庄主在家嗎?」

那年輕漢子啊了一聲道:「在,在,請問相公高姓大名,哪里來的?在下好進去通報。」

荊月姑嗤的笑出聲來,說道:「福哥,你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那叫福哥的漢子又啊了一聲,說道:「相公好像是在哪里見過,在下真有些想不起來了。」

荊月姑道:「你也真是的,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我是月姑呀。」

那叫福哥的漢子忽然用手敲敲腦袋,連忙躬著身道:「你是大小姐,小的看你穿著男裝,一時認不出來,大小姐快請進去,哦,還有大小姐的朋友,馬匹小的會照料的。」

荊月姑道:「不忙,你快去通知爹一聲,說醉道長來了。」福哥答應一聲,轉身往里奔了進去。

荊月姑抬手道:「醉道長、大哥、三弟請。」

三匹馬就放在大門前,荊月姑陪著三人剛走入大門,主人荊溪生已經急匆匆的從里面迎了出來,一眼看到醉道人,連連拱手道:「道長仙駕光降,荊某有失遠迎,多多恕罪。」

醉道人積首答禮,呵呵笑道:「荊大俠好說,貧道打擾了。」荊溪生把大家讓入大廳,分賓主落坐。

荊月姑道:「爹,女兒給你引見兩位客人,這是女兒的結義大哥谷飛雲,爹總記得品酒大會上,和南山老人家坐在一起的……」

「記得,記得。」荊溪生沙著喉嚨大笑道:「谷少俠,為父見過,哈哈,歡迎,歡迎……」

谷飛雲拱手行禮,叫了聲:「荊老伯。」

荊月姑又指指馮小珍道:「她是女兒三妹馮小珍,行走江湖,改穿男裝,就叫她三弟。」

馮小珍因自己穿著男裝,只好拱拱手,也叫了聲:「荊老伯好。」

荊溪生連連點頭道:「請坐,請坐。」福哥端上茶來。

荊溪生含笑道:「醉道長、谷少俠、馮姑娘同時光臨寒舍,荊某無任榮寵,小女少不更事,以後還要醉道長多多指點才好。」

醉道人呵呵笑道:「荊大俠太客氣了,令媛福緣不淺,如今已是紫雲夫人的寄名高足,貧道哪有資格指點她?」

「什么?」荊溪生聽得不禁睜大雙目,為之一呆,繼而喜形於s,急急問道:「月姑,這是真的?你拜在紫雲夫人門下?是昆侖雙俠紫雲夫人?」

荊月姑道:「是呀,女兒和三妹同時拜師的。」

荊溪生道:「醉道長說得不差,你們兩個當真福緣不淺,幾十年前,咳,咳,記得為父小時候,就聽江南傳說著昆侖雙俠的故事。但那時候就已經沒人見過昆侖雙俠了,據說早已歸隱名山,如今算起來,只怕已是百歲以外的人了。」

馮小珍道:「誰說的,師父看去不過三十許人。」

荊溪生遲疑的道:「那恐怕不是從前的紫雲夫人了。」

醉道人大笑道:「天底下哪有第二個紫雲夫人?昆侖雙俠人間仙侶,豈能以世俗的年歲來論?」

荊溪生連連點頭道:「道長說得是。」

荊月姑站起身道:「爹,你陪醉道長、谷大哥談談,女兒進去要何媽整理客房,醉道長和谷大哥要在我們這里住幾天呢。」

荊溪生笑道:「醉道長和谷少俠能夠在寒舍盤恆幾天,真是求之不得的事,你就快去吧。」

馮小珍站起身道:「二姐,我幫你去。」

兩位姑娘走後,荊溪生和醉道人、谷飛雲談得極為投契。尤其對谷飛雲,他是成了精的老江湖,自己女兒對這位義結大哥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老實說,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對這位未來的女婿,他自然要多了解些。

谷飛雲因他是荊月姑的老爸,自然不好隱瞞,只有關父母之事,因事關機密,不便說出以外,無不有問必答。中間還有醉道人的補充說明,這一問,可把荊溪生聽得心花怒放。谷飛雲第一個師父是號稱佛門怪傑的石頭和尚——頑石大師,當今少林方丈至善大師的師叔。

第二個師父是昆侖岳大先生,聽醉道人的口氣,荊月姑和馮小珍能夠得蒙紫雲夫人青睞,收為記名弟子,還是沾了谷飛雲的光。這對平r仰慕權勢的荊溪生來說,當真是天大的收獲,父憑女貴,想不到自己在武林中終於也有揚眉吐氣的一天。但卻沒想到這席話,反而幾乎使荊溪生身敗名裂,此是後話。

不多一回,荊月姑已經收拾好客房,陪同醉道人、谷飛雲前去看了。兩間客房是大廳東首,帳房的左邊,一排三間,自成院落,倒也十分清幽。馮小珍和荊月姑一起,住在樓上。荊家人口簡單,荊溪生中年喪妻,一直沒有續弦,膝下只有一個女兒,就是月姑。家中有一個燒飯的女佣何媽,還是月姑n娘,另外是老管家荊福和兒子福哥。

荊溪生是個大而化之的人,家里一切都由荊福掌管,荊福在荊家已經有三代了,忠心耿耿,把荊家當作了自己的家一樣。福哥他娘,在福哥三四歲的肘候,跟人跑了。荊福雖然很氣憤,恨不得逮住j夫y婦,一刀四個窟窿,但時間久了,也就淡然忘之了。所以留下福哥,自己有後代,也足以z慰了。

一個下午,何媽有荊月姑、馮小珍兩位姑娘在廚房里幫忙,到了上燈時分,葷素菜餚,差不多全做好了。荊福捧出一簍陳年西鳳酒,裝在一大錫壺里,也已燙熱。福哥則在東閣忙著抹桌子、排碗筷。現在荊溪生陪同醉道人、谷飛雲進入東閣。朝福哥問道:「馮姑娘和大小姐呢?」

福哥答道:「馮姑娘和大小姐在廚房里幫忙。」

荊溪生抬手道:「醉道長、谷少俠先請入座好了。」一面朝福哥道:「你快請馮姑娘和大小姐來,廚房里由何媽一個人料理就好。」

福哥領命而去,不多一回端著二盤菜餚走出,說道:「回庄主,大小姐說了就來,請道長和谷少俠先用好了。」

荊福也送上酒萊,荊溪生接過酒壺,給兩人杯中斟滿了酒,然後在自己杯中也斟滿了,說道:「道長請嘗嘗,這是敝村釀制的,足足有十年陳了,在下敬二位一杯。」

醉道人喝了一口,砸砸舌頭,點頭笑道:「果然好酒,貧道以醉為號,看來應該搬到鳳翔來才是。」

荊溪生忙道:「道長能夠搬到鳳翔,那真是太好了。」福哥陸續端上菜來。

荊溪生道:「今晚太倉促了,荒村市遠,沒有什么好招待的,道長和谷少俠多多擔待,請隨意用吧。」

醉道人呵呵笑道:「荊大俠太客氣了,這許多菜做得s香味俱全,還說沒菜,貧道以醉為號,好酒也喝,最差的酒也喝,平常只要一盤鹵水花生就足夠下酒了。」

谷飛雲站起身,舉杯道:「在借花獻佛,這杯敬荊伯父的。」說完一口喝g。

荊溪生連說:「不敢。」也喝了一杯,道:「谷少俠,請坐。」

這時荊月姑、馮小珍相偕走出,醉道人笑道:「二位姑娘辛苦了,快請坐下。」

馮小珍道:「我才不忙呢,只是幫二姐做下手罷了。」

荊月姑站起身敬了醉道人、谷大哥,馮小珍也敬了荊溪生、醉道人,自然也要敬谷大哥。這一席酒,自是喝得賓主盡歡。谷飛雲喝上幾杯,還不在乎,兩位姑娘可就喝得玉頰生春,紅如胭脂,三人裝了飯,先行吃畢。只有主人荊溪生還在和醉道人一杯又一杯的喝著,最後主人喝醉了,醉道人本來逢喝必醉,自然也醉了。

第三十一章易容奇術

一宵過去,第二天早晨,大家因昨晚多喝了幾杯,自然起來得也遲了。兩位姑娘家起得雖也遲了,但一個早晨,客房門前已經來過兩趟,因醉道人和大哥都沒有起床,也就不敢驚動。現在已經r上三竿,這是第三趟來了,兩人房門依然關著,聽不到一點動靜。

兩位姑娘未免心里有點嘀咕,她們知道醉道人的脾氣,喝醉了可以睡上三天三夜,但大哥決不會酣睡不醒。馮小珍可是急x子,早就走近房門,舉手叩了兩下,嬌聲叫道:「大哥,你還沒醒嗎?」她叩得雖輕,房門卻應手而啟。

馮小珍回頭笑道:「你看,大哥不是起來了嗎?」一面叫道:「大哥,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時候,我和二姐這一趟已經是第三趟了。」隨著話聲,腳跨進房去,目光一注,發現床上被褥疊得好好的,卻不見大哥的蹤影了,心頭微微一怔,回頭叫道:「二姐,大哥人呢?」

荊月姑跟在她身後進來,自然也看到了,心中也覺得奇怪,忍不住道:「大哥不在房里,可能出去了。」

「啊。」馮小珍忽然輕啊一聲,說道:「二姐,快來,大哥的枕頭下面好像壓著一張紙呢。」急步朝床前走去,果然從枕下抽出了一張紙來,低頭看去,不禁失聲道:「大哥他走了。」

荊月姑深感意外,急急問道:「這紙條是他留的,說些什么呢?」

馮小珍隨手把紙條遞了過來,說道:「大哥也真是的,要去找南山老人,也不和我們說一聲。」

荊月姑接過紙條,低頭看去,只見上面寫著:「愚兄和醉道長去找南山老人家,最遲不出十天,即可回來,二弟、三弟可在荊府等候,勿念,愚兄谷飛雲留字。」

荊月姑道:「原來大哥和醉道長一起走的。」

馮小珍道:「我看醉道長是和大哥約好了的,不然哪有這么湊巧,去找南山老人,也用不著瞞我們呀。」

荊月姑道:「我想南山老人家可能住在一處深山里,不欲人知,否則大哥不會不告訴我們的。」

馮小珍道:「就是嘛,連紫雲岩我們也去了,南山老人住的地方,有什么好故作神秘的?這都是醉道長在故作神秘,當道士的,都喜歡故作神秘。」

荊月姑道:「三妹,你怎么可以這樣說醉道長呢?」

馮小珍道:「難道我說的不對?昨天我們來的時候,他不是也故作神秘,還和我賭腳程呢。」

醉道人和谷飛雲夤夜離開了荊家庄院,黑夜之中,谷飛雲只是跟著醉道人走,兩人展開身法,一路奔行,也不知走了多少路,醉道人忽然舍了大路,轉入一條小徑,這樣又走了兩三里。這才來至一座小廟前,谷飛雲抬眼看去,那被風雨剝蝕的橫額上,依稀可以辨認是三官堂三個大字。

醉道人已經推門而入,谷飛雲只好跟著進去,心中暗想:「醉道長帶自己到這里來,不知有什么事?」

醉道人卻像回到家里一樣,甚是熟悉,領著谷飛雲經過久已沒有香火的大殿,一直走入後進。後面一進更是荒涼,牆垣有一半已經倒坍,連幾間小屋,也都相當破爛。醉道人走近東首一間小屋,推開一扇木板門,走了進去。

谷飛雲也只好跟著走入,目光一瞥,只見屋內除了有兩張木板床,一張破桌子,別無他物,心中暗暗覺得奇怪,忍不住問道:「道長……」

醉道人已在木床上坐下,沒待他說下去,就含笑道:「你是不是想問貧道帶你到這里做什么?咱們至少要在這里住上五天。小施主也許又要問,在這里住上五天做什么呢?哈,事情可多著呢。不過今天時間不早了,咱們歇一晚再說。」他脫下鞋子,就在木床上盤膝坐定,瞑目垂簾,不言不動的調息起來。

谷飛雲真拿他沒有辦法,心里縱然想問,但他已如老僧入定,問也問不出來,只好在他對面的木床上坐下,也調息行功了。

第二天清晨,谷飛雲聽到一個蒼老聲音說道:「道友已經來了?」

醉道人笑道:「貧道打擾道長了。」

那蒼老聲音道:「不要緊,這里最是清靜不過,道友和這位小施主要住幾天,就住幾天好了。」

醉道人道:「多謝道長。」

這兩人似是天井中說話,急忙睜開眼來,跨下木床,走出門去。卻只見到醉道人一個人站在小天井里,看到谷飛雲,含笑道:「小施主起來了,快去洗一把臉,咱們吃過早點,就得上課了。」

谷飛雲心想:「醉道長帶自己到這里來,是來上課的,不知要上什么課?」心中想著,只見醉道人指指天井右首一口石井,說道:「小施主,井水清涼得很,你自己去打吧。」

谷飛雲依言走近井邊,果然有一條鐵煉,和一個水桶,才發現竟是鐵的,如果裝滿一桶水,少說也有一兩百斤,以自己的功力,當然並不在乎。但方才說話的蒼老聲音,至少已有七八十歲了,每天要用鐵桶提水,這份臂力就不是一個普通人所能勝任,由此可見這位老道人,也決非尋常人了。他提起一桶水來,用手掬著洗了把臉,入屋中,破桌上早已放了一包十幾個饅頭,和一包切好的鹵菜。

醉道人卻用葫蘆對著嘴喝酒,一面笑道:「這份早餐是給小施主准備的,今天的午餐、晚餐也在這里了,小施主吃過之後,就把它包起來好了。」

谷飛雲問道:「道長呢?」

醉道人笑道:「貧道通常都不吃飯的,只要有酒就好,你快吃吧,吃飽了,就得去上課了。」

谷飛雲不再多問,他知道問也沒用,這就撕著饅頭,吃了個飽,就把鹵萊和饅頭包好,問道:「道長,晚輩要上什么課呢?」

醉道人站起身道:「小施主隨我來。」

谷飛雲跟著他走出小屋,順手拉上板門,越過小天井,來至對面一排小屋。醉道人在左首一間門上輕輕叩了兩下。只聽一個蒼老聲音說道:「道友請進。」

醉道人推門而入,谷飛雲跟著走入,只見這間屋和自己兩人住的差不多,靠壁處放一張木床。床上也沒有被褥,床前中有一張木桌和一把木椅,除此之外,別無一物。木床上坐著一個白發椎髻,白眉下垂,白須拂胸的老道人,身上一件青布道袍,也洗得快發白了。

白眉老道含笑招呼道:「道友請坐。」一雙炯炯發光的眼睛打量著谷飛雲,頷首道:「岳大先生真是好福氣,他等了幾十年,總算找到傳人了,好資質的人,好像都被昆侖派捷足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