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3章 美女雲聚(1 / 2)

眾人驚愕了一陣,也不去理會那神秘過客,郭玉霞又是一聲冷笑,龍飛皺眉道:「你是憑著什么判定的,我卻認為師傅功力削弱後,實在沒有什么必勝的把握,何況姓葉的那小妮子又刁鑽古怪!」

石沉緩緩道:「五弟分析事理,一向總有獨到之處,但方才所說的話,卻不能讓人情服!」他說話慢條斯理,字斟句酌,生似唯恐說錯一字!

南宮平道:「方才我那一掌,不但試出了那姓葉的女子未曾欺騙師傅,還試出了師傅他老人家的身手,實在要比那姓葉的女子快得多。」

他語聲微頓,緩緩又道:「當時我雙掌齊揮,那姓葉的女子站在我身右,她的右掌雖然持劍,但我右掌拍去時,她身形不用絲毫轉動,便可用左掌將我右掌接住!」

他左掌微沉,比了個手勢,接著又道:「但師傅那時卻是站在我左邊,他老人家右掌之中,亦持有長劍,我一掌拍去時,他老人家自然不會用右掌中的長劍來接我這一掌,是以便勢必要轉動一形,才能用左掌將我那一掌接住!」

他語聲沉定,言語清晰,說到這里,那四個青衫婦人已忍不住回轉頭來,面上也不禁流露出凝神傾聽之色!

只聽南宮平道:「在如此情況下,師傅出手,顯然多了一番動作,那么與我手掌相交時,本應也該比那姓葉的女子慢上一籌,但四掌相交時,兩聲掌聲,卻是一起發出,絲毫沒有先後之差,那么豈非顯然是說,師傅的出手,要比那姓葉的女子快些,這其間的差別,雖然不大,但高手相爭,出手快慢,若有毫厘之差,便可以決定勝負,何況師傅他老人家一生大小數百戰,經歷閱歷,都要比那姓葉的女子豐富得多,是以無論由何判斷,師傅都萬無敗理!」

一南官平這一番話,只聽得王素素滿面笑容,石沉不住頷首,郭玉霞手捧香腮,垂首不語,龍飛撫掌大笑道:「不錯,不錯,無論由何判斷,師傅都萬無敗理。」他伸出巨大的手掌,重重一拍南官平肩頭,大笑道:「老五,你真有一手,現在大哥我也不著急了!」

四個青衫窄袖的灰發婦人,齊地冷笑一聲,最左一人側首向身旁一人道:「寧子,你著急么?」

寧子搖了搖頭,卻向身旁另一人道:「悅子,你著急么?」

悅子一笑道:「我也不著急!」

寧子道:「那么和子想必也不會著急了。」

和子頷首笑道:「我一點也不著急,安子,你著急么?」

最後一人「安子」笑道:「我也不著急的,但是我不著急的緣由,卻不能告訴你們!」

四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突地一起掩口吃吃笑了起來!

龍飛濃眉一軒,重重「哼」一聲,口中喃喃道:「若不看你是個婦人,定要好好教訓你一番!」

青衫婦人們笑聲一頓,「安子」冷冷道:「若不看你是個男人,定要好好教訓你一番!」

龍飛目光一凜,怒喝一聲,轉身一掌,擊在身旁的一方青石上,只聽「轟」地一聲,山石碎片,四散飛激,那般堅硬的山石,竟被他隨手一掌,擊得粉碎!

「安子」冷冷一笑,道:「好掌力,好掌力。」突地手腕一反,「嗆」地一聲,長劍出鞘!

劍光一閃之中,她身形已掠到另一方石畔,手腕輕輕一送,「噗」地一聲輕響,掌中長劍的劍尖,便已沒入山石七寸,竟有如青竹污泥那般輕易。

龍飛濃眉一軒,只聽她輕輕一笑,道:「原來這里的石頭都是軟的!」

郭玉霞微微一笑,道:「好劍法,好劍法!」滿面笑容地走到「安子」身旁,柔聲道:「大姐,你肯讓我來試試么?」一「安子」微微一呆,還未答話,哪知郭玉霞突地出手如鳳,五只玉蔥般的手指,閃電般向她脅下拂來,手勢之美,美如蘭花!「安子」一驚之下,擰身滑步,滑開三尺,雖然避開這一招,掌中長劍卻不及拔出,仍然留在石上!

郭玉霞柔聲笑道:「謝謝您啦,我試一試就還給你!」她語聲和悅,神態自若,就像方才那足以致人死命的一招,根本不是她發出的一樣!

只見她輕輕自石中拔出那柄長劍,仔細看了兩眼,她目光似乎在看著掌中的長劍,其實卻在探著那方山石!

然後她又自嫣然一笑,皓腕一抖,長劍送出,又是「噗」地一聲輕響,長劍的劍身,竟已沒入山石一半,青衫婦人面色一凜,郭玉霞柔聲笑道:「這里的石頭果然是軟得很!」撥出長劍,蓬步輕移,送到那青衫婦人「安子」的面前!

「安子」面色陣青陣白,心房怦怦跳動,一言不發地接過了那柄長劍,走了回去。

郭玉霞突又柔聲笑道:「你心里不要難受,我這一劍,雖然刺得要比你深了一尺,其實我的劍法和功力,卻不見得比你強過那么多!」

青衫婦人「安子」腳步一頓,回首望去,目光中滿是憤恨之意。

郭玉霞柔聲笑道:「你心里也不要恨我,以為我勝你之後,還要取笑於你。」

她語聲微微一頓,又道:「這種以劍穿石的功夫,全憑一股巧勁,若然摸不到此中的訣要,功力再深,也沒有用,但是越到後來,越加困難,每深上一寸,都要比先前困難十倍,卻已非功力淺薄之人,能以做到,所以你看我那一劍竟比你插得深過那么多,心里自然是又吃驚、又難受的!」

她娓娓道來,既似閑敘家常,又似訓海子弟,絲毫不露鋒芒,絲毫沒有火氣。

青衫婦人「安子」目光一垂,郭玉霞又道:「但是你卻沒有看出,我那一劍的偷機取巧之處!方才你那一劍刺入山石後,山石已裂了一條縫隙,而我那一劍,便是自這條裂縫中刺入,與你相比,自然事半功倍!」

「安子」眼簾一抬,口中不禁輕輕「哦」了一聲,似是若有所失,又似乎是恍然而悟。

郭玉霞微微一笑,接口說道:「此刻你心里想必又在難過,覺得你方才認輸認得不值,是不是?」

「安子」冷「哼」一聲,算做回答。

郭玉霞道:「在那短短的一剎那間,我不但能尋出這生滿青苔的山石那條小小的裂縫,還能看出這條裂縫的最深之處,此等眼力,已非你所及,你可承認么?」

青衫婦人「安子」,目光再次一垂,口中雖然不語,心中卻顯已默認。

郭玉霞一笑又道:「我隨手一劍,刺入那條那般細微的裂縫,而劍上又已滿注真力,此等准確,亦非你所及,何況我那一劍沒入山石,已約摸兩尺,雖有取巧之處,功力也比你深厚幾分,這也是你不能否認的事,劍法一道,眼力、准確、功力,乃是攻敵制勝的三大要素,你件件都無法及我,若是真的與我交手,二十招內,我便有將你擊敗的把握。」

她極其溫柔地嫣然一笑,緩緩接口又道:「你若是不服,大可試上一試!」

「安子」呆呆地愕了半晌,沉重嘆息一聲,緩緩回轉頭去,緩緩垂下手掌,只聽「叮」地一聲輕響,她掌中竟有一枚五棱鋼珠,落到山石地上!

郭玉霞望著她的背影,輕輕一笑,笑聲中既含輕蔑,又帶得意,與方才那種溫柔和婉的笑聲,截然而異。

有衫婦人「安子」雙手一陣顫動,手指漸漸卷曲,漸漸緊握成拳,面上陣青陣自,遙視著遠方一朵自雲的雙目,也漸漸露出異光,突地回轉身來,冷冷道:「不錯,你武功之高,非我能敵,但是你的師傅——哼哼,你們也不必再等他了。」

南官平、龍飛、石沉、郭玉霞、王素素面色齊地一變!

龍飛一步掠到她身旁,厲聲道:「你說什么?」

「安子」嘴唇一陣顫動,似乎還想說什么,另三個青衫婦人齊地干咳一聲,將她一把拉了過去。

龍飛濃眉怒軒,目光凜凜,接道:「你若不將你方才的胡言亂語解釋清楚,便休想生下此峰!」

青衫婦人中,年齡仿佛最輕、神態卻顯得最穩的「悅子」一手拉著「安子」肩頭,回首道:「她所說的既是胡言亂語,還有什么解釋的必要!」

龍飛微微一愕。

郭玉霞柔聲笑道:「胡言亂語,實在不必解釋,但是卻應該懲罰一下,你說是么?」

她目光輕輕在龍飛身上一轉,突地飄身掠到「安子」身後,右手微抬,兩只春蔥般的纖指,已閃電般向「安子」的「肩井」,以及搭在「安子」肩頭上的「悅子」左掌中指與無名指間的麻筋第二支位處點去!

「安子」目光呆滯,神情木然,似是自悔失言,郭玉霞一指點來,她竟然不聞不見,「悅子」柳眉微揚,擰腰錯步,手腕一反,「金剪斷絲」,五指似合似張,反向郭玉霞右骯扣去!

郭玉霞輕輕一笑,道:「你們還敢回手?」

右掌微一曲伸,仍然拍向「安子」背後,左掌的食中二指,點向「悅子」脅下!

這一招兩式,以攻化攻,以攻為守,「悅子」閃身退步,避了開去,但「安子」卻仍在呆呆地發著愕。

「悅子」驚呼一聲,右掌橫展,將「安子」推開數步,只聽「嗆」的兩聲,長劍出匣,兩道青碧劍光,一左一右,驚虹掣電般交剪而前,削向郭玉霞左右雙肩,「悅子」右掌回旋,橫切郭玉霞後脅,「安子」站隱身形,目光閃動,突然拔出長劍,同時配合刺去!

郭玉霞面容微變,閃身、錯步、甩腿、擰腰,堪堪避過這幾乎是同時攻來的四招!

龍飛大喝一聲道:「你們還不住手!」

這一聲大喝,高亢激烈,顯見他已真的急了,只聽四山回聲:「你們還不住手……住手……」一聲接著一聲,響應不絕。

回聲之中,郭玉霞又已拆了數招,額上似乎已微見汗珠,龍飛變色大呼道:「我生平不與婦人女子動手,你們怎地還不來助大嫂一臂之力!」

王素素輕叱一聲,微一頓步,一掌向「悅子」後背拍去。

哪知「悅子」、「和子」身形閃電般交錯一下,竟將她也圍人劍陣之中,而「安子」「唰」地一劍,已自刺向她的咽喉!

石沉緩緩往前跨了一步,皺眉沉聲道:「師傅不准我等攜劍上山,想必便是不許我等動手,如果他老人家怪罪下來,又當怎地?」

龍飛呆了一呆,抬頭望去,只見白雲繚繞中,漫天劍光飛舞,郭玉霞、王素素,竟被這四個青衫婦人的長劍,困在一種快速、輕靈、變化無方的劍陣中,一時之間,雖不會落敗,卻也無致勝的希望!

劍光霍霍,山風凜凜!

龍飛回首道:「五弟你看該當怎地?南官平垂首望了望腰畔的綠鯊劍鞘,道:」但憑大哥吩咐。「

龍飛雙眉深皺。

卻聽南宮平道:「人家若是將長劍架在我等脖子上,難道我等也不能動手么?」

龍飛目光一張,大喝道:「正是,若是婦人女子定要害我,難道我也不能動手?」胸膛一挺,揮手道:「老三,老五,上了!」

他一聲大喝,身形乍起。

南宮平與石沉對望一眼,突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冷笑,接著說道:「四個打兩個固然不好,五個去打四個也未見高明,『丹鳳神龍』的閃下,原來俱是些想以多為勝之徒!」

南官平劍眉軒處、霍然轉身,只見那紫檀棺木邊,不知何時,赫然競多了一個瘦骨磷峋、烏替高髻、廣額深腮、目光閃動如鷹、一手把劍、一手不住撫弄著頷下疏落的灰須、面上冷笑之色猶未斂的道人,一陣山風,吹起他身上的一件慘綠道袍,他頎長枯瘦的身軀,直似也要被風吹去!

這一聲冷笑之聲雖然輕微,卻使得郭玉霞,王素素,以及那四個青衫婦人一起倏然住手!

龍飛硬生生頓住身形,回身喝道:「你是誰?」

高髻道人冷笑一聲,道:「我是誰?哼哼,你連我是誰都不認得么?」一面說話,一面緩緩向那紫擅棺木走去!「垂手肅立著的抬棺大漢,突地低叱一聲,方待橫身擋住他的去路,哪知身畔微風颼然,南官平已搶先護在棺前。高髻道人冷笑一聲,停下腳步,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冷冷道:」你要干什么?「

南官平神色不變,冷冷道,「你要干什么?」

高髻道人嘿嘿笑道:「好好!」突地轉身走開,走到龍飛面前,道:「你師傅與『丹鳳』葉秋白的十年之約,可曾了結了么?」

龍飛呆了一呆,道:「你怎么知道?」

高髻道人哈哈笑道:「你師傅的事,我還有不知道的么?」

笑聲一頓,目光四掃,又道:「他兩人到哪里去了?龍飛軒眉道:」你管不著!「

高髻道人嘿嘿笑道:「好好!」突叉轉身走了開去,走到石沉面前,道:「誰勝誰負?」

石沉目光凝注,緩緩道:「不知道!」

高髻道人再次嘿嘿笑道:「好好!」

一步跨到那並肩而立的四個青衫婦人面前,道:「食竹女史可是終於戰勝了不死神龍?」

青衫婦人對望一眼,郭玉霞卻輕輕嬌笑了起來。

高髻道人霍然轉身,道:「你笑什么?」

郭玉霞含笑道:「葉秋白終於在一件事上比家師占先了一步!」

高髻道人緩緩道:「什么事?」

郭玉霞秋波一轉,道:「她終於比家師先死去了!」

高髻道人倏地渾身一震,呆呆地愕了半晌,垂手緩緩道:「葉……秋……白……已經……死……了……么?」

郭玉霞道:「正是!」

高髻道人突地沉重地嘆息一聲,緩經過:「想不到二十年前,天鴉道人臨死前所說的話,竟又被他言中!」

郭玉霞眼波一轉,龍飛忍不住脫口問道:「什么話?」

高髻道人垂首道:「神龍必勝丹鳳,神龍必勝丹鳳……」

青衫婦人「安子」突地冷笑一聲,道:「葉姑娘雖然死了,可是,不死神龍『也沒有得勝!」高髻道人目光一抬,精神突振,脫口問道:「不死神龍亦未得勝?一他兩人莫非——莫非已同歸於盡了!」

龍飛濃眉一揚,怒罵道:「放——胡說!」

高髻道人目光一凜,利剪般望到龍飛面上,一字一字地沉聲問道:「放什么?」

龍飛道:「放屁!」

高髻道入大喝一聲,手腕一反,將腰畔長劍抽出,但長劍出鞘一半,他卻又緩緩垂下手掌,沉聲道:「你雖無禮,我卻不能與你一般見識!」

龍飛道:「哼哼……嘿嘿……」

突地仰天大笑起來!

「安子」冷笑道:「有些人不願和後輩動手,可是……『不死神龍』此刻卻在和葉姑娘的弟子拼命!」

商髻道人詫聲道:「不死神龍會和後輩動手?」

「安子」道:「正是!」

龍飛笑聲一頓,厲聲道:「家師雖在和葉秋白的徒弟動手,可是他老人家卻先閉住自己的『督』、『任』兩脈,削弱了自己七成功力,這等大仁大義的作風,只怕天下少有!」

高髻道人伸手一捋頷下灰須,目中光芒閃動,嘴角突地泛起一絲笑容,自語著道:「他竟自削功力,與人動手……」

龍飛大聲道:「不錯,他老人家縱然自削功力,與人動手,還是定必得勝的!」

高髻道人緩緩道:「真的么?」

龍飛大喝道:「自然是……」語聲忽弱:「真的!」其實他心里又何嘗有什么把握,又何嘗不在擔心害怕。

高髻道人仔細打量了他兩眼,又側目瞧了瞧紫檀棺木邊的南官平,緩緩道:「你們究竟誰是不死神龍的大弟子?」

龍飛沉聲道:「你管不著!」

高髻道人面上笑容一閃,道:「想必你就是了!」

龍飛冷「哼」一吉,道,「是又怎地?」

高髻道人突地抬手一指南宮平腰畔的綠鯊劍鞘,沉聲問道:「你既是『止郊山庄』的掌門弟子,這柄『葉上秋露』,為何卻被他得去?」

龍飛全身一震,望了南官平一眼,緩緩回過頭來,道:「你管不著!」語氣沉重,語氣中已全無方才的鋒芒。

高髻道人冷笑道:「今師傅若是敗了,不再回來,那么你可知道誰將是名震武林的『止郊山庄』庄主?」

龍飛身軀挺得筆直,動也不動,木立良久,突地揚聲大喝道:「誰說我師傅不再回來!誰能將他老人家擊敗!不死神龍永生不死!」

語聲方歇,回聲四起,只聽四山響徹一片:「不死神龍,永生不死……永生不死……」漸漸微弱,漸漸消寂!

突地,一聲尖銳的冷笑,將四山已漸消寂的回聲,一起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