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9章 馬行如龍,高手雲集(1 / 2)

白衣人笑道:「閣下來此僅一夕,但閣下的豪氣,卻已傳遍邊城。」

他不讓萬世遺說話,忽又嘆息一聲道:「只可惜在下雖然自命多情,卻還是未曾博得美人的一笑。」

萬世遺卻笑了,拍著他的肩,笑道:「我以前也被人恭維過,但被人恭維得如此的開心,這倒還真是平生第一次。」

車廂中舒服而干凈,至少可以坐八個人。

現在來的卻只有萬世遺一個古人。

他見著花滿天時,已覺得萬馬堂中卧虎藏龍,見到這白衣人,更覺得萬馬堂不但知人,而且善用。

縱然是公侯將相之家的迎賓使者,也未必能有他這樣的如珠妙語,善體人意。無論誰能令這種人為他奔走效忠,他都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萬世遺忽然想快點去看看那位三老板究竟是個怎么樣的角色,所以忍不住問道:「還有別的客人呢?」

白衣人道:「據說有一位客人,是由葉開代請的。」萬世遺道:「你用不著擔心,這人一定會去的,而且一定是用自己的方法去。我問的是另外四位。」

白衣人沉吟著,道:「現在他們本已該來了。」

萬世遺道:「但現在他們還沒有來。」

白衣人忽又一笑,道:「所以我們也不必再等,該去的人,總是會去的。」

夜色漸臨。

荒原上顯得更蒼涼,更遼闊。

萬馬堂的旗幟已隱沒在無邊無際的黑暗里。

白衣人坐在萬世遺對面,微笑著。

他的笑容仿佛永遠不會疲倦。

馬蹄聲如奔雷,沖破了無邊寂靜。

萬世遺忽然嘆了口氣,道:「今夜若只有我一個人去,只怕就回不來了。」

白衣人仿佛聽得很刺耳,卻還是勉強笑道:「此話怎講?」

萬世遺道:「聽說萬馬堂有窖藏的美酒三千石,若只有我一個人去喝,豈非要被醉死?」

白衣人笑了笑,道:「這點閣下只管放心,萬馬堂里也不乏酒中的豪客,就連在下也能陪閣下喝幾杯的。」

萬世遺道:「萬馬堂中若是高手如雲,我更非死不可了。」

白衣人的笑容仿佛又有些僵硬,道:「酒鬼是有的,哪有什么高手?」

萬世遺淡淡道:「我說的本是酒中的高手,那么多人若是輪流來敬我的酒,我不醉死才是怪事呢!」

白衣人展顏道:「三老板此番相請,為的只不過是想一觀閣下風采,縱然令人勸酒,也只不過是意思意思而已,哪有灌醉閣下之理。」

萬世遺道:「但我還是有點怕。」

白衣人道:「怕什么?」

萬世遺笑了笑,道:「怕的是你們不來灌我。」

白衣人也笑了。

就在這時,荒原中忽然傳來一陣奇異的歌聲。

歌聲凄側,如位如訴,又像是某種神秘的經文咒語!但每個字都聽得很清楚:「天皇皇,地皇皇。眼流血,月無光。一入萬馬堂,刀斷刃,人斷腸!天皇皇,地皇皇。淚如血,人斷腸。一入萬馬堂,休想回故鄉。」

歌聲凄側悲厲,縹緲回盪,又像是某種神秘的經咒,又像是孤魂的夜哭。

白衣人臉色已漸漸變了,突然伸手一推車窗,道:「抱歉。」

兩個字還未說完,他的人已掠出窗外,再一閃,就看不見了。

白衣人掠出三丈,足尖點地,一鶴沖天,身子孤煙般沖天拔起。

荒野寂寂,夜色中迷漫著黃沙,哪里看得見半條人影?

只剩下歌聲的余音,仿佛還縹緲在夜風里。

風在呼嘯。

白衣人沉聲喝道:「朋友既然有意尋釁,何不現身一見?」

聲音雖低沉,但中氣充足,一個字一個字都被傳送到遠方。

這兩句話說完,白衣人又已掠出十余丈,已掠入道旁將枯未枯的荒草中。風卷著荒草,如浪濤洶涌起伏。

看不見人,也聽不見回應。

白衣人冷笑道:「好,只要你到了這里,看你能躲到幾時。」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身子倒竄,又七八個起落,已回到停車處。

萬世遺還是懶洋洋地斜倚在車廂里,手敲著車窗,慢聲低誦。

「…一入萬馬堂,刀斷刃,人斷腸,休想回故鄉……」

他半眯著眼睛,面帶著微笑,仿佛對這歌曲很欣賞。

白衣人拉開車門跨進車廂,勉強笑道:「這也不知是哪個瘋子在胡喊亂唱,閣下千萬莫要聽他的。」

萬世遺淡淡一笑,道:「無論他唱的是真是假,都和我沒有半點關系,我聽不聽都無妨。」

白衣人道:「哦?」

萬世遺拍了拍身子,笑道:「你看,我既沒有帶刀,腸子只怕也早已被酒泡爛了;何況我流浪天涯,四海為家,根本就沒有故鄉,三老板若真的要將我留在萬馬堂,我正是求之不得。」

白衣人大笑道:「閣下果然是心胸開朗,非常人能及。」

萬世遺眨眨眼,微笑道:「『煙中飛鶴』雲在天的輕功三絕技,豈非同樣無人能及。」

白衣人聳然動容,但瞬即又仰面而笑,道:「雲某遠避江湖十余年,想不到閣下竟一眼認了出來,當真是好眼力!」

萬世遺悠然說道:「我的眼力雖不好,但『推窗望月飛雲式』、『一鶴沖天觀雲式』、『八步趕蟬追雲式』,這種武林罕見的輕功絕技,倒還是認得出來的。」

雲在天勉強笑道:「慚愧得很。」

萬世遺道:「這種功夫若還覺得慚愧,在下就真該跳車自盡了。」

雲在天目光閃動,道:「閣下年紀輕輕,可是非但見識超人,而且江湖中各門各派的武功,閣下似乎都能如數家珍,在下卻直到現在,還看不出閣下的一點來歷,豈非慚愧得很。」

萬世遺笑道:「我本就是個四海為家的浪子,閣下若能看出我的來歷,那才是怪事。」

雲在天沉吟著,還想再間,突聽車門外「篤、篤、篤」響了三聲,竟像是有人在敲門。

雲在天動容道:「誰?」

沒有人回應,但車門外卻又「篤、篤、篤」響了三聲。

雲在天皺了皺眉,突然一伸手,打開了車門。

車門搖盪,道路飛一般向後倒退,外面就算是個紙人也掛不住,哪里有活人。

但卻只有活人才會敲門。

雲在天沉著臉,冷冷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只有最愚蠢的人,才會做這種事。」

他想自己將車門拉起,突然間,一只手從車頂上掛了下來。一只又黃又瘦的手,手里還拿著個破碗。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車頂上道:「有沒有酒,快給我添上一碗,我已經快渴死了。」

雲在天看著這只手,居然又笑了,道:「幸好車上還帶著有酒,樂先生何不請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