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3章 人若驚鴻(1 / 2)

可是,傅紅雪並沒有走下樓,因為這時丁靈琳正從樓梯走上來。

樓梯很窄。她又看見了萬世遺,萬世遺正在看著她。

丁靈琳走上來,傅紅雪走下去。

但萬世遺卻還是在盯著那空了的樓梯口,痴痴的出了神。

丁靈琳忍不住拍他的肩,冷那冷道:「人家已走了。」

萬世遺道:「哦?」

丁靈琳道:「你的朋友走了。」

萬世遺道:「哦。」

丁靈琳冷冷道:「你可得小心些,因為那個人的刀也很快。」

萬世遺笑了。

丁靈琳也在笑。

萬世遺嘆了口氣,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永遠不會相信的。」

丁靈琳眼珠子一轉,道:「我相信,只要你告訴我,我就相信。」

萬世遺又笑了,卻是苦笑。

就在這時,突然樓下有人在高呼:「萬世遺,萬世遺……」

一個紫衣笠帽的少年,剛縱馬而來,停在天福樓外,用一只手勒纏繩,另一只手卻在剝著花生。一柄沒有鞘的劍,薄而鋒利。

有的人已在失聲驚呼:「路小佳!」

路小佳這三個字競似有種神秘的吸引力,聽到這名字的人,都已趕到窗口。

萬世遺也趕過來,笑道:「不上來喝杯酒?」

路小佳仰起了臉,道:「你吃不到我的花生,為何要請我喝酒?」

萬世遺道:「那是兩回事。」

他轉身拿起桌上的一杯酒,拋過去。

這杯酒就平平穩穩地飛到路小佳面前,就像是有人在下面托著一樣。

路小佳笑了笑,手指輕輕一彈,酒杯彈起,在空中翻了個身,杯中的酒就不偏不倚恰好倒在路小佳嘴里,路小佳笑道:「好酒。」

萬世遺道:「再來一杯?」

路小佳搖搖頭,道:「我只想來問問你,你是不是也接著了帖子?」

萬世遺道:「昨天才接到。」

路小佳道:「你去不去?」

萬世遺道:「你知道我是一向喜歡湊熱鬧的。」

路小佳道:「好,我們九月十五,白雲庄再見。」

他捏開花生,拋起,正准備用嘴去接。

誰知萬世遺的人已飛了出去,一張嘴,接著了這顆花生,凌空倒翻,輕飄飄地又飛了回來,大笑道:「我總算吃到了你的花生了。」

路小佳怔了怔,突也大笑,大笑著揚鞭而去,只聽他笑聲遠遠傳來,道:「好小子,這小子真***是個好小子。」

茶亭外的官道旁,停著兒輛大車,幾匹騾馬,到這里來的,大多是出賣勞力的人,除了喝幾杯酒外,生命中並沒有大多樂趣。幾杯酒下肚後,這世界立刻就變得美麗多了。

一個黝黑而健壯的小伙子,剛剛下了他的大車走進來,帶著笑跟幾個伙伴打過招呼,就招呼這里的老板,叫道:「王聾子,給我打五斤酒,切十個鹵蛋,今天我要請客。」

王聾子其實並不聾,只不過有人要欠帳時,他就聾了。

他斜著白眼,瞧著那小伙子,冷冷地道:「你小子瘋了?」

小伙子瞪眼道:「誰說我瘋了?」

王聾子道:「沒有瘋好好的清什么客?」

小伙子道:「今天我發了點小財,遇見了個大方客人。」

他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又道:「提起這個人來,倒真是大大的有名。」

於是大家立刻忍不住搶著問:「這人是誰?」

小伙子又笑了笑搖頭道:「我說出來,你們也未必聽說過。」

「這是怎么說?」

「既然大大的有名,我們為什么沒聽說過?」

「因為你們還不配。」

「我們不配,你配?」

「我若不是有個堂兄在鏢局里做事,也不會聽說的。」

「你少賣關子好不好,那人到底姓什么?叫什么?」

小伙子蹺起了泥腿,悠然道:「他姓路,叫做路小佳。」

傅紅雪本已站起來要走,突又坐了下去。

幸好別的人都沒有注意他,都在問:「這路小佳是干什么的?」

「是個刺客。」

他故意壓低了語聲,但聲音又剛好能讓每個人都聽得見。

「刺客?」

「刺客的意思就是說,你只要給他銀子,他就替你殺人,據說他殺一個人至少也要上萬兩的銀子。」

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我堂兄那家鏢局的總鏢頭,就是被他殺了的。」

「你說的是上半年剛做喪事的那位鄧大爺?」

「不錯,他出喪的那天,你們都去了,每個人都得了五兩銀子是不是?」

「嗯,那天的氣派真不小。」

「所以你們總該看得出,他活著時當然也是個很了不起的人,可是他遇見這位路大俠,連刀都沒,就被人家一劍刺穿了喉嚨。」

「你怎么知道的?」

「我堂兄在旁邊親眼看見的,就因為他一回去就把這位路大爺的樣子告訴了我,所以今天我才認出了他——倒也不是認出了他的人,是認出了他的劍。」

「他的劍有什么特別?」

「他的劍沒有鞘,看來就像是把破銅爛鐵,但我的堂兄卻告訴我,他這一輩子從來也沒有看見過這么可怕的劍。」

大家驚嘆著,卻還是有點懷疑。

「人家殺個人就能賺上萬兩的銀子,怎么會坐上你的破車?」

「他的馬蹄鐵磨穿了,我剛巧路過,從前面的清河鎮到白雲庄這么點路,他就給了我二十兩。」

「看來你這小子的造化真不錯。」

大家驚訝著,嘆息著,又都有點羨慕:「不吃白不吃,今天我們若不吃他個三五兩銀子,這個小子回去怎么睡得著。」

突然一人道:「要請客也得請我。」

這人就躺在後面的樹蔭下,躺在地上,用一頂連邊都破了的馬連坡大草帽蓋著臉。

他不但帽子是破的,衣服也又臟又破,看來連酒都喝不起,所以只有躺在那里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