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91章 美女,別跟著我,不然把你……(1 / 2)

萬世遺道:」我保證你從未聽過那樣精彩、那么令人感動的事。」丁靈琳的態度又軟了,賠著笑道:」那么我就讓你擺擺架子,你要茶,我就去替你倒茶,你要喝酒,我就去替你倒酒,這樣行不行?」萬世遺道:」還是不行。」

丁靈琳道:」為什么?」

萬世遺道:」因為我現在真的沒空。」

丁靈琳道:」你現在要干什么?」

萬世遺道:」我要趕著到好老漢庄去。」

丁靈琳道:」好漢庄?」

萬世遺道:」好漢庄就是薛家庄。」

丁靈琳道:」好漢庄的庄主,就是那薛大漢的老於薛斌。你要趕去報凶訊?」萬世遺道:」我不是烏鴉。」

丁靈琳道:」那你趕去干什么?」

萬世遺道:」我若猜的不錯,傅紅雪現在想必也在急著趕到那里去。」丁靈琳道:」他去你就要去?」

萬世遺笑笑。

丁靈琳道:」你對他的事,為什么總是比對我還關心?」萬世遺又笑笑。

丁靈琳盯著他道:」我總覺得你跟他好像有點很特別的關系,究竟是什么關系?」萬世遺笑道:」你難道連他的醋也要吃?莫忘記他是個男人。」丁靈琳道:」男人又怎么樣?男人跟男人,有時候也會……」這句活沒說完,她自己也笑,紅著臉笑了。

萬世遺卻在沉思著,道:」想當年,薛斌也是條好漢,一百零八招開天辟地盤古神斧,也曾橫掃過太行山,卻不知現在怎么樣了。」丁靈琳道:」你難道生怕傅紅雪不是他的對手,所以要趕去相助?」萬世遺笑了笑,道:」若連傅紅雪都不是他的放手,我趕去又有什么用?」了靈琳凝視著他,道:」你的功夫難道遠不如傅紅雪?」萬世遺道:」據我所知,他刀法很快,當今天下已沒有人能比得上。」丁靈琳道:」可是我還聽到很多人說過,你也有柄很很可怕的刀。」萬世遺道:」哦?」

丁靈琳道:」而且是柄看不見的刀。」

萬世遺道:」哦?」

丁靈琳道:」你少裝糊塗,我只問你,你的那柄刀,是不是小李飛刀的真傳?」萬世遺嘆口氣,道:」小李飛刀本就是小李飛刀,除了小李探花自己的之外,就沒有第二家。」丁靈琳道:」為什么?」

萬世遺道:」因為那種刀本就是沒有人能學得會的。知道了吧!」丁靈琳道:」你呢?」

萬世遺苦笑道:」我若能學會他的一成,就已心滿意足了。」丁靈琳嫣然道:」想不到你居然也會變得這么謙虛起來了。」萬世遺道:」我本來就是個很謙虛的人。」

丁靈琳道:」只可惜有點不老實。」

萬世遺正色道:」所以你最好還是不要跟著我,我毛病若是來了,忽然把你強奸了也說不定。」

丁靈琳的臉又紅了。她咬著嘴唇,用眼角瞟著萬世遺道:」你要是不敢,你就是個龜孫子。」

凌晨,秋寒滿衾。

秋菊醒了,她醒得很早,可是她醒來的時候,已看不見枕畔的人。枕上還殘留著傅紅雪的氣息,可是他的人呢?

一種說不出的孤獨和恐懼,忽然涌上秋菊的心,她的心沉了下去,她還記得昨夜傅紅雪說的話:」有些事你雖然不想做,但卻非做不可。」當然她也承認。無論誰在這一生中,至少都做過一兩件他本不願做的事。

現在她終於明白傅紅雪這句話的意思。

」我不想走的,但是我不能不走。」

風吹著窗紙,蒼白得就像是她的臉。

風真冷。

她痴痴地聽著窗外的風聲,她並沒有流淚,可是她全身卻已冰冷。

乳白色的晨霧剛剛從秋草間升起,草上還帶著昨夜的露珠,一條黃泥小徑婉蜒從田陌間穿出去。傅紅雪走在小徑上,手里緊緊握著他的刀,左腿先邁出一步,右腿再跟著慢慢地拖過去。

漆黑的刀,蒼白的臉。

」我不想走的,可是我不能不走!」

他也並沒有流淚,只不過心頭有點酸酸的,又酸又苦又澀,可是他的痛苦並不深,因為這次並不是秋菊離開了他,而是他主動離開了秋菊。

」……我只知道離開了你十二天之後,再也不想離開你片刻。」對這句話,他並不覺得歉疚,因為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確是真心的。

那時本是他最軟弱的時候。一個人空虛軟弱時,往往就會說出那些連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會說出來的話。

當時他的確想她,感激她,需要她。因為她令他恢復了尊嚴和自信,令他覺得自己並不是個被遺棄的人。

然後他的情感漸漸平靜。

然後他就想起了各種事,想起了她的過去,她的職業,她的虛榮。

想起了她悄悄溜走的那一天,尤其令他忘不了的是,那趕車的小伙子摟著她走入客棧的情況。

那十三天,他們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

他擁抱著她光滑柔軟的胴體時,忽然覺得一陣說不出的惡心。

」……那已是過去的事,我們為什么不能將過去的事一起忘記?」現在他才知道,有些事是永遠忘不了的,你越想忘記它,它越要闖到你的心底來。

那時他不禁又想起她一掌將那小伙子摑倒在地上的情景。

」以後說不定她還是會悄悄溜走的,因為她本就是個無情無義的人。」猛然間,所有的愛全都變成了恨,因為他本來就是生長在仇恨中的。

」何況我本來就無法供養她,何況我要去做的事她本就不能跟著。」」我走了,反而對她好。」

」過兩年,她說不定真能將銀子一車車運口去。」一個人若要為自己找借口,那實在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一個人要原諒自己更容易。

他已完全原諒了自己。秋菊若是永遠不再回來,他也許會思念一生,痛苦一生,可是她現在已回來。

他情感的創傷,很快就收起了口,結起了疤,傷疤是硬的,硬而麻木。

」既然她遲早要走,我為什么不先走呢?」

秋意很深,秋色更濃。

遠山是枯黃色的,秋林也是枯黃色,在青灰色的蒼穹下,看來有種神秘而凄艷的美。

傅紅雪慢慢地走過去。他走得雖饅,卻絕不停下來,因為他知道秋林後就是好漢庄。

好漢庄就像它的主人一樣,已經垂垂老矣。

牆上已現出魚紋,連油漆都很難掩飾得住,風吹著窗欞時,不停地」格格」發響。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正照在架上的鐵斧上。

一柄六十三斤的大鐵斧。

薛斌背負著雙手,站在陽光下,凝視著這柄鐵斧。

在他說來,這已不僅是柄斧頭而已,而是曾經陪他出生入死,身經百戰的伙計。

三十年前,這柄鐵斧陪他入過龍潭,闖過虎,橫掃過大行山。現在這柄鐵斧還是和三十年前一樣,看來還是那么剛健,還是在閃閃的發著光。

可是鐵斧的主人呢?

薛斌抬起手掩住嘴,輕輕地咳嗽著,陽光照在他身上,雖然還只不過是剛升起來的陽光,但在他感覺中,卻好像是夕陽。他自己卻連夕陽無限好的時光都已過去,他的生命已到了深夜。

棗木桌上,有一卷紙,那正是他在城里的舊部用飛鴿傳來的書信。

現在他已知道他的朋友和兒子都已死在一個少年人的刀下,這少年叫傅紅雪。

薛斌當然知道這並不是他的真名實姓。他當然姓白。

白家人用的刀,那是漆黑的刀鞘漆黑,刀柄漆黑。

薛斌很了解那是柄什么樣的刀。他曾親眼看到過同樣的一柄刀,在眨眼間連殺三位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現在他身上還有一條刀疤,從喉頭直穿臍下,若不是他特別僥幸,若不是對方力已將竭,這一刀已將他劈成兩半。直到十幾年後,他想起那時刀光劈下時的情景,手心還是會忍不住淌出冷汗。有時他在睡夢間都會被驚醒,夢見有人又拿著同樣一柄漆黑的刀來找他,將他一刀劈成兩半。

現在這人果然來了!

鐵斧還在閃著光。

他挽起衣袖,緊握住斧柄,揮起。

昔年他也曾用這柄鐵斧,劈殺太行巨盜達三十人之多,但現在這柄鐵斧卻似已重得多了,有時他甚至已不能將它使完那一百零八招。他決心還要試一試。

大廳中很寬闊,他揮舞鐵斧,移身錯步,剎那間,只見斧影滿廳,風聲虎虎,看來的確還有幾分昔年橫掃大行山的雄風威力。

可是他自己知道,他已力不從心了。使到第七十八招式,他已氣喘如牛,這還只不過是他自己一個人在練,若是遇到強敵時,只怕連十招都很難。

他喘息,放下鐵斧。

桌上有酒,他喘息著坐下來,為自己斟了滿滿一杯,仰起脖子喝下去。

他發現自己連酒量都已大不如前了,以前他可以連盡十觥,現在只不過喝了三大杯,就已酒意上涌,連臉都紅了。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家人,佝僂著身子,慢慢地走了進來。

他幼時本是薛斌的書童,在薛家已近六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