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_分節閱讀_13(1 / 2)

宛如 喜了 1972 字 2021-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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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傷心欲絕的孩子眼中執著的真誠,承載著他們對父親的責任,對父親的「孝」。

男孩兒依然無動於衷。

「裴滿!」

突然,一只手抬起,接住了號。路凱程震驚地看著他身旁的男孩兒。

淡淡看了我一眼,裴滿拿過號轉身走了,路凱程趕緊跟了出去。

可那一眼,奇異地,讓我的心稍稍有了溫度。

-------------------【37】-------------------

推開蒼老枯裂的彗木窗欞,看到大片沐浴在淅瀝雨水中的藤蔓和花草。它們盛開、枯萎,以一種決然擎向天空的姿態模糊了我的視線。

想著死亡,想著父親。他就在我的身後,喪失了知覺和尊嚴的肉身被放在冰冷的太平間里凍著。他的煩惱和辛酸也化作死亡的寒氣,襲進我的骨血,讓我心懷愧疚,讓我悲傷地流淚。我再也觸摸不到他的容顏,我再也感覺不到他有意識的眼神和呼吸。

他已經遠行。

面對干涸的屍體,活著的人,除了絕望和悲哭,已找不到生命的跡象追蹤死者的旅程,也看不到靈魂飛升的圖騰。我們默默的流淚。我和慕夜。

我的弟弟倔強地將淚水掩藏於帽沿之下,輕聲說著「下雨了。」卻,分明看見那自眼角而出的淚。

望著他傷心的眼睛,我的心口悲苦地絞痛。一年里,他送走了父母,送他們離開人世,內心的無助,一定好比大雪埋了綠葉,天地間只有悲傷和冷。

「慕夜。」

清冷的公車站,只有廣告箱里的白芷燈照亮著灰蒙的天空。我從後面抱住了他,淅瀝的小雨打在我們的身上,依然疼痛。

「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輕喃,他的聲音蒼白近透明,「一個人哭泣地來到這個世界,然後又靜悄悄地離開,留下的只有一具漸漸變涼的軀體。沒有歡笑沒有淚水,當舞台的大幕緩緩落下,霓虹燈一盞接一盞的熄滅,你站在舞台中央脫帽、鞠躬,掌聲漸漸遠去————突然你會挨上一巴掌,一個聲音告訴你:你的演出結束了,這個舞台將屬於下面的劇目,孤獨的大門在向你敞開——是啊,人生來就注定是孤獨的。」

我雙手擁住的這個少年,在我心里一直是不可替代的珍貴,我從來就認為,我的弟弟理應享有這個世上一切的光明與寵愛。可想而知,當我聽他此時說的這些話,心有多疼,仿佛有人用尖銳的指甲正刮蹭著我的骨頭。抱地更緊,想給他力量,也是給自己力量,這個世界———只有我們了。

淚不斷涌出來,卻依然要堅持彎著唇帶著微笑,「慕夜,怎么會?人生來就算是孤獨的,你的孤獨也是雙份的,你還有我啊,」臉頰摩挲在他的背脊,我的雙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糾纏,「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分散逐風轉,此以非常身。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得歡當作樂,斗酒聚比鄰。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老陶寫這句詩可不是讓你孤獨的,他是願咱們都能找到伙伴,斗酒、勉勵。慕夜,我不是你最好的伙伴,最親的骨肉嗎?」

「紫上——-」貼上慕夜微側過來的臉頰,我們的淚溶在了一起,

「慕夜,爸爸走了,可是,我覺得這只是斷絕了他與俗世的視聽,他度過死亡的橋梁後,一定有另一種能量恢復他穿越時空的氣息,一定有另一個空間延展他靈魂的軌跡和歷程。我們都不孤獨,爸爸一直會在我們身邊,在我們這里。」

兩只手重疊在他的心口。慕夜的唇哽咽地印在了我的呼吸上。

從此,這種重疊的力量陪伴了我和他的一生。

-------------------【38】-------------------

我一直眯著眼看牆壁上那幅畫,感覺很熟悉,後來想起來了,是陳英雄的電影。

牆上這幅畫用色很濕潤,是那種很濃的水彩,都汪在畫面里,好象隨時要流淌出來。那個越南人的影片也是這樣,他很強調越南那種蔥郁的綠色和潮濕,各種植物都是很飽滿的綠色。這種感覺我到西雙版納去的時候體會過,綠的讓人想死。

慕夜慵懶地靠坐在我旁邊的椅背上,歪著頭,玩著手指頭,透過磨砂玻璃望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匆忙而冷漠地移動,夾帶著初秋低沉抑郁的干燥空氣。周圍都是模糊的背景,清晰的只有他沉靜的側臉。棱角分明的臉龐,形狀美好的上挑的眉和睫毛下冷寂的雙眸。

靜靜地,我們坐在這間氛圍纖細的斗室里,等待著,等待著父親的遺囑。

唐律師竟然通知我們在「綠紅」這樣一間如此濃重藝術味兒的地方宣讀遺囑,是爸爸以前的授意?

耳旁清淡的京劇唱腔,讓我恍若在夢中。是爸爸的授意。他生前酷愛戲曲。

「魯迅最厭惡的中國事物有兩件,」慕夜突然側頭睨著我,象只舒服躺在太陽下的貓,「一個是中葯,因為找不到原配的蟋蟀做葯引子讓他父親一命嗚呼;另一個就是京劇和梅蘭芳,他嘲弄梅博士是因為外國人從來沒見過男人可以這樣的酷似女人而授予他博士榮譽。梅蘭芳肯定是知道魯迅對他的這種譏笑嘲弄的,但終其一生沒有對此表任何意見,儼然是戲子寬容了作家。」

「呵,還是有很多人喜歡梅先生的,」我隨意地扒了扒他額前的短,微笑著攤開左手橫放在椅背後,慕夜舒適地枕在我的左臂上,我繼續有意無意地輕輕扒弄著他柔順的短。他願意這樣放松的和我聊天,我很高興。「咱們帶領解放軍進北京其中一個理由就是『去看梅蘭芳』。當時梅的一場戲要一個大洋,程硯秋也是一個大洋,尚小雲八毛,荀慧生六毛。對毛本人來說聽梅蘭芳也算得個足以作為目標的高級享受,可見梅劇和梅本人在當時的中國人心中是怎樣的難以企及。」

「可是,我還是不大喜歡聽京戲,老爸以前說,京劇的唱詞全都是沒有文學價值的口水話,我看也是。中國人在贊美京劇的時候從來不象贊美昆曲似的用上『辭藻華美』的字樣,是典型的『藏拙』。」

「也對,昆曲衰落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唱詞文學性太強了,影響了聽眾的理解,才逐漸變成文人案頭的清供。不過,京劇的一些唱詞也有些樂趣的,比如《鎖鱗囊》有一句唱麒麟的詞:『形似蛟龍四蹄高』,過去不懂(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用戶登6章節更多,請登!),後來看《鑒寶》的時候才知道,蛟龍和麒麟外形上完全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蛟龍是虎爪,麒麟是牛蹄——-」

「紫上,慕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