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離騷_分節閱讀_57(1 / 2)

當年離騷 河漢 2030 字 2021-04-28

做皇帝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准許你用它來教訓我,可以抽我的屁股,抽疼了也不怪你。」周棠完全沒聽進洛平的話。

「臣……沒有這方面的興趣。」

洛平繼續編撰著通鑒,假裝沒有注意到盯梢自己的暗衛。

周棠親自去南州懲治「周衡」率領的叛軍,還不忘留下一支暗衛護著洛平,順便,看他有沒有私下接觸什么人的意思。

周棠覺得,洛平那么篤定地讓他去剿滅叛軍,很可能是因為確定那不是周衡,那么真正的周衡在哪里?小夫子和他還有來往嗎?這些都是皇帝陛下十分在意的事。

這種不信任,洛平倒是習以為常了,他要監視就讓他監視吧,反正他與周衡已經很久沒有聯系過了。除了知道他還在那座禪院,對他的近況一無所知。

周衡沒有原諒他,他也沒有臉面出現在他面前。

於是周棠行軍中收到的匯報中,只描述了洛大學士編書的認真與艱辛,與方太尉偶爾互相登門拜訪,出門買茶時巧遇張尚書的女兒,被廷廷纏著說要討兩首情詩,找許公子要了兩本小說做編書參考,在墨香書院收了兩名門生,吃烤鴨時吃到烤鴨西施多給的一只鴨腿……之類的事情。

周棠當即下令行軍提速。

京城太不安穩了,他要趕緊回去盯著小夫子才行!

南面戰事頻頻傳來捷報,那支軍隊果然是冒用了景帝的名號。

天子率領王師浩浩盪盪降臨南州之時,領頭之人已被嚇破了膽子。那人找了個與周衡年紀和相貌相仿的少年,以替天行道之名征兵征糧。

皇帝斥責他假冒景帝,為一己私欲欺君造反,當場將其斬殺。但對於那名少年和其余參與此事的將領、百姓,他都不予追究,甚至下旨對剛經歷過洪澇災害的南州發放補助。

他說:「皇侄雖非朕所殺,卻是因朕救護不力而死,朕只能竭盡全力善待他的百姓,才能贖罪萬一。」

這一場平亂中,周棠十足的仁君表現,感動了大承天下的百姓。

原本猶豫著要不要為這位爭議頗大的君王效力的傲骨文人們,也都堅定了赴京趕考報效朝廷的決心。

與此同時,各地叛軍也都在朝廷的鎮壓之下逐漸偃旗息鼓。

就在周棠拔營回朝之時,大承的中元節即將到來,這是奪位戰事初歇之後,百姓們過上的第一個安寧祥和的節日。

在大承,這個節日有一個傳統習俗——放河燈。而在秣城這個最繁華富饒的城池之中,這一習俗又被會玩鬧的文人雅士們變成了一場全城同樂的游戲。

周棠高興地想著,這是他第一次好好地過這個節,一定要小夫子陪他一整夜。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預告:

三遍榮華不如你。

☆、第六十一章 河燈節

每年中元節,秣城的秦水河上便會舉辦一場盛會。

想要祈願的人們,除了自己在岸邊放河燈以外,還可以前往秦水中央的一艘官船上,花錢購得一只漂亮的河燈,並在一條香燭和艾條圍成的華麗河道中放下自己的河燈。

河燈在放入水中前會依序掛上號牌,而在河道兩側的賓客可以花十文錢,告訴船家自己想要的河燈編號,請他幫自己打撈上來。

由於這些河燈都出自名家之手,單是外表就很有收藏價值,加上常有閨中小姐寄情於燈,誰撈到這樣的河燈便是一種緣分,所以每年都會有許多人在此花大把的銀子撈河燈。

據說高祖時期,一位布衣青年便是在中元節的河燈會中撈上了公主放下的河燈,最終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話。還有傳說講到,某個失意的小官吏將自己的理想抱負寫於河燈之中,誰承想讓當朝丞相撈了上來,而且大為贊賞,很快將其舉薦為自己的得力助手。

到後來,一些熱戀中的情侶也會在這里玩游戲,將不太好意思說出口的話寫在河燈中,然後互相告知自己河燈的編號,打撈上來後,也算是兩人間甜蜜的定情信物。

今年的河燈會格外熱鬧,秣城紛紛擾擾折騰了好久,現在終於安定下來,遠征的將士們也都歸來了,大家都有許多思愁念想想要抒發,於是河道上的船夫們忙得快要轉起來,小舟上放滿了顧客要的河燈,再一並帶回岸上去。

周棠是中元節當夜率軍歸來的,進城後他立刻撇開士兵和護衛們,獨自策馬來到秦水河邊,長舒一口氣:「總算趕上了。」

夜色朦朧,他一身戎裝風塵仆仆,可是難掩那股英氣和威嚴,出現後立即吸引了眾多女子的眼光。他顯然是來挑選河燈的,許多官家女兒都在肖想著,自己放下的河燈若是能被這位年輕將軍撈起,說不定又是一段才子佳人的美談。

周棠呆望著那條燭影搖曳的河道,里面緩緩飄浮著上百盞形態各異的河燈,有小樓閣,有芙蓉花,有飛鳥走獸,看得人眼花繚亂。

他唇角帶笑,眼波中漾著旖旎水光,招手喚來一位剛靠岸的船家。

路過官船時時間還很早,洛平想起上一世放下的河燈,里面寫的什么他已記不清了,似乎是些憂國憂民的酸句子,還有一些對皇上的祈願。

他不由得停下腳步,心想,若是這回他也放下一盞河燈,不知編號是否還會一樣?

想到此處,他信步走上官船,隨手選了一盞河燈,寫了幾句話進去,遞給船工。

忙碌的船工看都沒看一眼,掛上個小號牌就丟進河中,報給他一個數:「二十七!」

洛平一愣,啞然失笑:當真與上一世是一樣的編號,這兩場命運真是太奇妙了,有時讓他覺得是完全重合的,有時又好像是分道揚鑣的。

周棠鬼使神差地報給船夫一個數字。

那是小夫子在燒糊塗的時候在他耳邊叨叨的,他自己也覺得很奇怪,居然對這個事記得這么清楚。

他知道自己挺傻的,就算小夫子說的不是胡話,那盞燈恐怕也是以前放過的,這次的編號必然不同了吧。可他就是報了這么一個數,然後緊張兮兮地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船夫遞給他一只河燈,說是第二十七盞已經漂了老遠啦,快到河道盡頭了他才找到。

那是盞再普通不過的荷花燈,沒有絲毫特別的地方。

周棠翻看了一下號牌,確實是「二十七號」。

他心說多半是哪個沒眼光的窮酸鬼,就買個這模樣的河燈,還指望能有什么貴人看中它撈它上來?

他已經沒報多大希望了,估計小夫子還在文淵閣里忙活著,根本沒有空來這邊玩樂吧。

沮喪地想著,他取出河燈中的箋子。

瞬間,他僵住了。

那張紙上赫然就是小夫子的筆跡,而且有著小夫子一貫的簡練風格:

此生棠棣開荼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