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上,籠罩著一種空茫,空茫的安靜。
只是一眼,我的五臟六腑,就瞬間被掏空了。
我從沒見過他那樣的神情。
盛悠傑一向都是張揚的,自信的,而現在,他卻顯出了黯然,一種無奈的黯然。
他的妻子必須將他當成刻骨銘心與獨一無二——這是他一向的堅持。
可是,我沒有達到他的要求。
在一次次的分分合合之後,盛悠傑妥協了。
他願意放棄自己的堅持,甚至是放棄自己的天性。
是的,競爭與好強,是他的天性。
他一直都在努力,可是卻沒有達到自己要的局面。
我的心,清理不干凈。
而這次,妥協的人是他。
折損了翅膀後,他停留在了我的身邊。
痛苦,是深刻。
最後的最後
「新娘子怎么笑得這么僵?累了嗎?臉都不喜慶了……我們休息下再拍。」攝影師喚了停工。
是啊,連我這臉上唯一剩下的喜慶都沒了,還怕個什么勁?
趁著休息的時候,柴柴走過了,幫我牽裙擺。
「什么時候去辦證?」她問。
「本來昨天就去要的,但盛悠傑臨時有個手術,所以決定改天去。」我回答。
我的聲音,安靜,清澈,連我自己也有些訝異。
「趕緊去把證給辦了,等會別在酒席上上演什么逃婚之類的,那時候逃了也沒用。別學那些電影,胡扯,一點也不尊重國情。」柴柴邊幫我補著妝,邊閑閑說著。
散粉淡淡的香氣,縈繞在我的鼻端。
那細細的粉末,被強光一照,撲撲索索地落下。
順著眼光看去,盛悠傑的面前,仿佛有無數片杏花落下,無聲無息,落在他臉上,包裹成荒漠。
在那一瞬間,我的腦海清明了許多。
拍完之後,我們便各自回家,坐在車上,我不停地眨著眼睛。
剛才因為要漂亮,便用了影樓的美瞳。
這么一戴,確實眼睛漂亮了許多,可是很不舒服。
眼睛是脆弱的,容不得夾進任何東西。
心,也是一樣的,容不下任何異物。
即使是一粒微塵,在兩顆心間不斷地摩擦,會造成破損,會造成出血,會造成感染,會痛不可當,會遺恨終生。
「明天早點起床去民政局拿證吧,免得排隊。」盛悠傑道。
我頓了頓,然後,用平生最淡靜的語氣說出了下面的話:「盛悠傑,我們……散了吧。」
接下來,是沉默。
沉默的他,沉默的我。
到了他家樓下,盛悠傑停下了車。
他的雙手,握著方向盤,他的眼睛,被額前碎發遮擋,眸色難辨。
車的擋風玻璃前,放著一個我買來的流氓兔造型的彈簧娃娃,此刻,還在搖擺著。
整個車廂中,似乎只有它才是活物。
空氣,是凝滯的。
但我知道,這樣的凝滯不會持續得太久。
所以,我等待著。
當流氓兔停下來的那一刻,一股暴怒像火一般竄上盛悠傑的全身。
他猛地抓著我的手,將我拖出了車門,將我拖進了電梯,將我拖入了他的屋子。
一切都發生得很快,腳步跌跌撞撞,眼前的景物全是晃動的,耳邊還有著呼呼的風聲。
而我的心,卻是靜止的。
當我被甩在沙發上的同時,我聽見拿到充滿怒火的關門聲。
沙發是淺灰色的,很軟,所以我彈了起來。
但只彈了一下,我就被盛悠傑給按住了。
他的手,重重地握住了我的肩膀,我的身子,像是深嵌入沙發靠背上。
我們,就這么對視著。
盛悠傑的眼睛,是一望無際的深淵。
「寒食色,你究竟要我怎么樣?」他質問我,語氣,帶著幽幽的寒冷,還有軟軟的蒼涼。
「我想讓你忘記我。」我道。
其實,我是想要用一種平淡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笑看雲舒雲卷,可是我的尾音,還是顫抖了。
「我忘記不了!」盛悠傑說出的每個字,都裹著濃濃的恨意,還有淡淡的無奈:「如果能忘記,我早就忘記了!」
「是,」我點點頭:「我們都忘記不了……很多事情,都是我們無法忘記的,所以我們要學會把它存在心里。」
「寒食色,你是在耍脾氣。」盛悠傑深吸幾口氣,平靜下呼吸:「去睡一覺,睡醒了,我們就去民政局。」
「你認為我們這樣自欺欺人下去好嗎?」我問。
「你累了。」盛悠傑這么說道:「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可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我看著盛悠傑的眸子,琥珀色,透明的,此刻,氤氳著隱隱的凄迷:「我卻知道,你不快樂。」
盛悠傑的眉宇,忽然皺起,薄怒一種內心不欲被人所知的物事被看穿後的薄怒在他臉上升起:「寒食色,收起你的自以為是!」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說著:「有些東西,回避,是沒有用的。我原本以為,只要兩個人愛</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