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著天空長嘆口氣。
陽光穠麗,暖陽有著暈黃的光,像是我最愛吃的蛋黃。
為了以示公平,我又對著地面嘆了口氣。
嘆得正帶勁,眼睛忽然冒出了兩道賊光——地上躺著一張十元大鈔。
拼著我寒食色愛財如命的性格,鐵定是會撲上去撿的。
但是,這錢躺在地上這么久沒人動也是有原因的——太臟了。
雖然我寒食色平時很邋遢,但還是不幸染上了些潔癖,所以,我就站在原地猶豫著。
這撫摸著下巴做沉思狀,一道淺灰色的陰影落在了我頭上。
抬頭,我看見了一雙深不見底的鷹眸。
雲易風。
「你不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裝了什么跟蹤器?」坐在他的車上,我問道:「否則,為什么對我的行蹤這么清楚。」
「要在這個城市找一個人,還不太難。」雲易風道。
我原本以為雲易風會把我帶到他家,但出乎意料的是,我們最終到的,是我家。
我當他是客人,給他倒了杯茶水。
雲易風接過,端在面前,也不喝,裊裊熱氣中,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一雙眼睛,盛滿幽澤。
我被他的眼神看的喉嚨發干,問道:「你干嘛這么看著我?」
「那個問題,想好了嗎?」雲易風問:「你的最終答案是什么?」
在給雲易風泡茶的時候,我也給自己泡了一杯茉莉花茶。
滾水跑的,很燙。
我用嘴,輕輕地吹著,像是在拖延時間。
或者,我確實是在拖延時間。
茉莉花的花瓣在清澄的水中起起伏伏,像是我的心。
我想,答應吧,答應了,等溫撫寞回來看見我找了這樣一個有本事的男人,自己也有面子是不?
我甚至還想象著自己帶著遮住半張臉的墨鏡,穿著遮不住大腿的超短裙,嘟著像是抹了人血的烈焰紅唇,趾高氣揚地耍著黑幽幽的小手槍,看著桌子對面瑟瑟發抖的溫撫寞。
想到這里,我忽然笑了。
溫撫寞自然不會瑟瑟發抖,我也不會做出這樣的造型。
我根本就不必證明自己過得比溫撫寞好。
沒有必要,真的沒有必要。
愛情里,沒有誰輸誰贏。
而我的靈台,在此刻,澄明一片。
我得出了答案:「對不起,我想我不適合做你的女人。」
「是不適合,還是不願意?」雲易風的眼睛,黑得凌厲了些。
「是不願意。」我誠實作答。
雲易風將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櫃子上,輕微的一聲響。
然後,他站起身,一步步向著我走來:「是因為……溫撫寞?」
當他在我面前站定時,最後一個「寞」字恰好吐出。
尾音在房間中,成為一種纖縷,細微的存在。
「你派人調查了我?」我抬頭看著雲易風。
他高了我近一個頭,所以我的姿勢有點累,多做幾次估計會得頸椎炎。
雲易風並沒有對這個問題做出正面回答,他繼續道:「是因為,他要回來的緣故嗎?」
「為什么你會這么認為?」我也繼續問。
「因為他要回來,你認為你們之間還是有可能的,所以,就拒絕了我,是這樣嗎?」雲易風的聲音,帶著低啞的磁性。
聲音不大,卻有種震動人皮膚的魔力。
「你是從什么地方得到這個消息的?」我問。
我和他,都在詢問著對方。
他不回答我的問題,我也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陷入了一個死角。
這樣繼續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答案。
雲易風突然捏住我的下巴,他似乎挺喜歡這招。
所以,有時候我也懷疑,他是言情小說看多了。
因為,我的下巴真的不尖,抓起來,還是有難度的。
「寒食色,現在你是單身對嗎?」雲易風忽然又問了這樣的問題。
我點頭。
「你和那個叫溫撫寞的人,還沒有復合是嗎?」雲易風繼續問,他的聲音,有些清冷。
我點頭。
「那么,我和他,是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的,是嗎?」雲易風的大手,力量十足,像是堅硬的鉗子。
我思考良久。
這句話,確實沒有什么錯誤。
我不認為,自己和他們兩糾纏下去會有什么好結果。
從這點看來,他們兩人,確實是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的。
所以,我再度點頭了。
下一秒,我下巴上的鉗子,就松開了。
雲易風眼中寒光一現:「我挺喜歡競爭的,所以,我想和那個叫溫撫寞的人會一會。到時,你在做出選擇。」
我摸了摸自己的的下巴,雲易風手指的力度似乎還附著在我的皮膚上。
我閉了下眼,抬頭,問道:「我也想問你兩個問題。」
「你說。」雲易風同意了。
「你最開始時,不是說給我時間考慮,我以為,你會尊重我的選擇。」我道。
雲易風高挺的鼻梁上,劃過一道冷然:「那時的情況不一樣,現在,那個溫撫寞的家伙要回來了,所以我想,你的判斷力會出現一定的失誤。」
「好,那么,第二個問題。」我看著他,用一種平靜至深沉的語氣問道:「是誰把這個消息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