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時候,你也愛著我,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當聽見溫撫寞的這番話後,當聽見他親口承認當時是愛著我的時候,一直壓在我心上六年的東西,漸漸地消失了。
我的心,輕了許多。
之所以對溫撫寞介懷,並不單單因為他是初戀,並不單單是因為求不得,並不單單因為他是我的失敗。
還有一種空洞與蒼白。
只要一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幾年中,我只是一個替身,只是一個玩偶,只是一個唱獨角戲的角色,我便會產生這種空洞與蒼白的覆滅感。
這樣的事實,不單是否定了我,還否定了我和溫撫寞的那三年的感情。
那三年,只是一場幻影。
這是我最無法承受的。
而現在,我釋然了。
那三年中,我們的感情,是真真實實地存在過的。
那里面,有我對溫撫寞的愛,也有溫撫寞對我的愛。
我們相處時,那些無法言喻的快樂,都是真實的。
不是虛假,它們,真真切切地存在過。
淚,滴在台階上,在這靜謐的夜中,發出微小的響聲。
溫撫寞開口了,他的聲音,是一種凄清:「食色,我們永遠地結束了……是嗎?」
我沒有說話,但是,我點頭了。
用一個動作,剪短了我們之間的那根線。
或許,那根線,早就已經斷了。
我和溫撫寞的感情,開始是錯誤,過程則是美麗與哀傷,結局則是雙方的解脫。
誰對誰錯,在此刻,在這么多年以後,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我不能怪他的沉默與退縮,因為他從出現在我生命中的那一刻起,就是這樣。
而我愛上的,就是這樣的他。
從來,都是由我猜測他的心思。
我喜歡嘰里呱啦地說個不停,而他則喜歡微笑著傾聽。
這就是我和溫撫寞的相處方式。
我們習以為常。
而後來發生的一切誤會,都由這樣的方式引起。
或者,是我們雙方的錯。
或者,錯不在任何人。
並不是愛得不夠深,只是愛的方式,並不適合對方。
溫撫寞需要的,是一個徹底地相信他,理解他,不顧一切往前沖的女人。
而我需要的,是一個不顧一切壓住我的男人。
能忍受我的猥瑣,能忍受我的小性子,能忍受我的神神叨叨,能忍受我偶爾抽風而起的悲春傷秋。
最重要的是,能在我們的感情遇到暗礁時,像塊牛皮糖一樣纏著我,說,寒食色,你不聽我的解釋,我就不讓你上廁所!
我和溫撫寞,並不適合對方。
原來,如此。
我的手,摸著台階邊緣。
那個位置,還留著我當年寫的字。
撫寞,你快來吧。
這次,撫寞已經來了。
而我,則要走了。
指腹所觸,是凹凸的感覺。
但是,時間已經將一切都磨平。
我的心,在這一刻,比什么都要遼闊。
沒有什么好遺憾的了。
溫撫寞帶給了我無盡的疼痛,但也給了我無限的快樂。
我的那三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因為他,而精彩,因為他,而滿是粉色。
我不後悔。
人生,就是一個個的故事組成。
有些故事,或許結局不盡人意,但是,卻豐富了我整個人生。
我一次而成長,詞,而懂得更多。
我最後一次,吻了溫撫寞。
我們的開始,是一個吻。
我們的結束,也是一個吻。
「撫寞,謝謝你。」我這么說。
然後,起身,沒有再看他一眼。
我抬頭挺胸收腹,貓步向前走著。
是的,謝謝他。
謝謝他給予我的 那些快樂。
我想,這次,我是真的,將溫撫寞放下了。
永別了,溫撫寞。
永別了,我最初的愛。
我的面頰上,依舊滿是淚水。
但是我的嘴角,卻揚起了最真實的笑容。
而我的高跟鞋,踏出的,則是精彩自信輕松釋然的音符。
是的,我,會活得很好。
寒食色,她會活得很好。
出走的童遙
從我所在的診室窗口望出去,正好看得見醫院中的那顆桑葚樹。
入夏了,桑葚也成熟了,沉甸甸的紅紫的果實,在陽光照撫下,顯得晶亮。
暖黃的充滿著回憶氣息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