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清樣之五(2 / 2)

明天下 孑與2 2101 字 2020-06-03

張庭松兄弟眼瞅著高如岳進了縣城也不阻攔,只是在後面冷笑連連。

高如岳將私鹽送回了家,見妻子梁氏喜笑顏開的模樣就打趣道:「你要的鐲子這一次可以拿到手了。」

梁氏一邊幫丈夫脫外衣,一邊笑道:「你回來了,我這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地了,沒了鐲子能活,要是沒了你,讓我怎么活?」

高如岳洗了一把臉,癱坐在屋檐下拍著胸口道:「這一遭還真是凶險,沒想到亂山里的馬賊居然如此的凶悍,以後再走這條路,就要多帶些人。」

梁氏發愁道:「新來的縣老爺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你總是不答應參加鄉勇,這么下去,他會拿你做娃樣子給別人看。」

高如岳嘆口氣道:「當鄉勇頭子就要當糧長,你看看這大旱的年月誰家還能繳納起官糧?

我要是當了糧長,天知道會逼死多少條人命,這些官老爺,剿匪不力,斷案不明,催糧撈錢倒是一把好手。

我聽說新來的這個姓韓的縣令上任之初,就打造了百十口大箱子,看樣子不把這些箱子裝滿他是不會滿意的。」

梁氏見羊毛口袋上有一個洞,就指著那個洞惋惜的道:「袋子破了你也沒發現?這一路上該灑掉多少鹽啊。」

高如岳哼了一聲道:「本來沒破,是張庭槐兄弟兩干的好事,就他們這兩個狗娘養的,也敢勒索老子,此事定不與他干休!」

梁氏道:「你不在的時候,張氏兄弟進了鄉勇,聽說很受縣令看重,官人小小心些,能不得罪他們就不要得罪。

一會啊,妾身拿上兩斤鹽去他們家里走一遭,緩緩關系,鄉里鄉親的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大事。」

高如岳搖搖頭道:「沒有那么簡單,平日里這兩兄弟見了我連大氣都不敢出,今天敢主動勒索我,一定是有人背後支持,爺爺倒要看看是誰這么大膽子敢跟我高如岳爭斗。」

夫妻二人正在家里說著話,就聽牆外一陣喧鬧,緊接著自家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邊踢開。

高如岳霍然起身,抽出長刀就迎著進門的人走路過去,剛剛進門的張庭槐猛地見高如岳提著刀子過來,一個虎跳就竄出門外,高聲叫道:「高蠻子你聽著,奉縣太爺口令,捉拿你這個私鹽販子!快快出來束手就擒!「

高如岳笑著從家里出來,用刀子指著張庭槐道:「如果你真心想拿我,城門口就是好地方,只是見我不願意被你勒索,這才暗地里壞我好事是吧?」

張庭松連忙道:「胡說八道!」

高如岳瞅瞅周圍拿著鐵尺,鎖鏈的衙役們溫言道:「諸位哥哥也是舊相識,你們今日也跟著來為難我不成?」

為首的一個老衙役推開張庭槐,張庭松兄弟拱手道:「高兄弟,非是我們一干老兄弟要拿你,只是縣太爺有令,不得不來。

販運私鹽在我們邊地也算不得什么大罪,平日里誰不是哈哈一笑了之,可是呢,一旦縣太爺認真起來,販運私鹽可就是掉腦袋的大罪了。

我聽說縣太爺希望高兄弟進鄉勇當頭領,高兄弟一直不願意,如果高兄弟改了主意,當了這鄉勇頭目,這張氏兄弟不過是你手下的兩個鄉勇,捏扁了,揉圓了還不是憑借高兄弟的心意?

至於販運私鹽,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老衙役的一番話,說的張氏兄弟一陣陣膽寒,如果高如岳真的狠下心當了鄉勇頭目,他們兄弟哪里會有好日子過。

不等高如岳搭話,張庭松挺直了長矛就向高如岳刺了過去,張庭槐也將手中長矛掄圓了向高如岳當頭砸了下去。

高如岳大怒,閃身躲過刺來的長矛,有探手捉住劈下來的長矛桿子,發一聲喊,竟然將張庭槐的長矛奪了過來,抬腿一腳將張庭松踹翻在地。

張庭槐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喊道:「造反了,造反了,高如岳造反了!」

安塞縣不過是千把人小城,平日里就盜匪不絕,殺官造反之事時有發生,此時見張庭槐穿著鄉勇號衣狼狽逃竄,頓時信以為真,家家閉門,更有甚者跳牆之後就向場外跑。

高如岳長刀在手,威風凜凜的站在街道中間,瞅著戰戰兢兢的老衙役道:「糧長我是不做的!」

老衙役瞅瞅已經燒起來的狼煙,無奈的擺擺手道:「現在你想做都晚了,看在平日的情分上,你走吧!」

高如岳怒目環睜揮動長刀道:「爺爺這就成了反賊是嗎?」

老衙役警惕的瞅著如同瘋虎一般的高如岳,緩緩後退道:「事已至此,奈何?」

高如岳大笑一聲道:「既然爺爺已經成了反賊,不妨坐定了這個反賊的名頭。」

說罷搶步上前,將剛剛爬起來准備偷偷溜掉的張庭松一腳踹翻,腕子一翻,長刀就從張庭松的脖子上抹過,一道血光迸射,張庭松軟軟的倒地,雙手抱著冒血的脖子不斷翻滾。

老衙役見高如岳起了凶性,知道不是高如岳的對手,也不上前捉拿,高聲道:「高如岳,鄉勇馬上就要合圍,你還不快走更待何時!」

高如岳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沖著衙役們道:「就你們這群狗賊,也配合圍你家爺爺。

老狗,今天不殺你,回去告訴姓韓的,遲早有一天,爺爺把他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

說罷,將奪過來的長矛插在地上,轉身進了家門。

正要告訴妻子收拾細軟離開,就看見妻子梁氏已經抱著一個花布包袱乖乖的坐在雞公車上。

高如岳長嘆一聲,將長刀背在背上,推著雞公車出了家門。

小心的鎖好了門,就在衙役們遠遠地監視下,推著雞公車向城門口走去。

他能感受到有無數的目光正透過門板縫隙瞅著他,只是沒有任何聲息,只有雞公車軲轆發出吱嘎,吱嘎的枯燥之音。

城門口一個人都沒有,遠處的烽火台上,傳來張廷槐得意的大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