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的身子抖動了一下,慢慢爬上馬背,戰馬才開始動,小兵頓時就哇哇的大哭起來,轉過頭瞅著年長的青衣女子道:「姐姐,我不回去了成不?」
小丫頭立刻拍著手道:「回去受罪嗎?就留在這里,那些賊寇難道還敢找我家少爺要人不成?」
小兵聞言笑了,擦一把眼淚道:「我有幾個兄弟還在那邊,我想把他們都帶過來。」
年長的青衣女子搖頭道:「別干這事,想回家的自然知道回去,不想回家的你把他們硬給拉來,還會害了你,你就留著,別人的事情讓別人自己干。」
小兵翻身下馬,朝年長的青衣女子道:「我留下。」
小丫頭很是開心,朝遠屋檐下打瞌睡的雲楊大喊道:「我活捉了一只小兵!」
雲楊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隨口道:「滾蛋!」
楊雄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想了一下對雲楊道:「我覺得其中大有文章可做,關中人就該回關中,你覺得我這個口號怎么樣?」
「兩軍對壘的時候,你要干這個事情?」
楊雄道:「兵不厭詐,所以,我覺得在兩軍陣前干任何事情都是合理的。」
「你還是多想想明天如何保證縣尊安全才對。」
楊雄冷笑道:「只要是在大炮的射程之內,縣尊就穩如泰山。」
第二天的時候,雲昭如約來到了那面野豬旗下,這里已經有人搭建好了棚子,棚子里燒著旺火,雖然外邊寒風凜冽,這里面還算是暖和。
雲昭抬頭看了自己的那面野豬旗良久,上面描繪的野豬模樣看起來有些面熟,仔細想了一下,才發現就是自家那頭大野豬年輕的時候,只是被人加上了一嘴的獠牙。
李洪基就坐在棚子里面,頭上那頂帶著紅纓的氈帽已經成了他的標志,身著藍衣,見雲昭來了並沒有起身的意思,只是一雙虎目一直落在雲昭身上。
劉宗敏就站在棚子外邊,披著斗篷站在雪地里如同一尊雕塑。
雲楊可沒有劉宗敏那么蠢,隨著雲昭進了棚子,蹲在火堆跟前發現有滾燙的草木灰,立刻就掏出幾個紅薯埋進灰燼里。
雲昭坐在李洪基對面,兩人相互打量了良久,才齊齊的拱手道:「久仰,久仰。」
「你占了關中,那里是我的老家。」李洪基的雙手極為粗大,握在椅子扶手上幾乎將扶手最前面的圓弧包裹了起來。
「關中也是我的家,如果追溯一下老祖宗,我雲氏可以上溯到一千年前,所以,我占據關中天經地義。」
「延安,榆林,綏德給我。」
李洪基聲音低沉,有一種不容人拒絕的意味在里面。
「陝北不給!」
「那就讓出商洛道供我大軍穿行。」
「商洛道也不給!」
「既然如此,漢中我是否可以拿下?」
「漢中也不給!這么說吧,我當初給你們劃定的那條線至今還是有效的,線外邊是你們的,線里面的都是我的,我從來沒有跟人共享東西的習慣,這么說,闖王明白嗎?」
「好!雲氏果然霸氣,既然你手頭的東西不肯拿出來讓我輩綠林好漢共享,那么,伏牛山並非你的地盤,你如今橫在這里是何道理?」
雲昭站起身悠悠的道:「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個講究實力的地方,只要闖王的實力足夠,大可不必在乎雲某,不論是陝北,還是商洛道,亦或是漢中,伏牛山,全都任憑闖王予取予奪。
哪怕闖王對藍田縣感興趣,也盡可拿去。
闖王之所以還要跟我商量,無非是拿不走而已。
既然闖王拿不走,雲昭自然會得寸進尺,現在,我說伏牛山也是我的地盤,闖王意下如何?」
李洪基呵呵笑道:「大頭領這是只顧自己走路,不給旁人活路的道道啊,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還是少做為妙。」
雲昭嘿嘿笑道:「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你我都干了不少,此次雲某只希望將闖王留在伏牛山一月,並無他意。」
李洪基道:「再有兩月黃河將會解凍,你以為憑借一條黃河就能保住洛陽,開封嗎?你保得住開封一年,難道還能保住開封一世不成。
本王屢次陷入絕境,屢次絕處逢生,這便是天意不絕我,你雲氏如今逆天行事,就不怕落得個身死族滅的下場嗎?」
雲昭笑了,站起身瞅著兩人中間的熊熊大火輕聲道:「你們痛恨皇帝,這沒錯,你們殺官造反這也沒錯,問題是,你們在干這些事情的時候能不能看看周邊是不是有狼群在環伺。
你想坐皇帝寶座,我沒意見,可是那個座位代表著什么樣的責任你懂嗎?
你不懂!
你只知道坐上那個位置將會權傾天下,將會富有四海,將會美女如雲,你想過別的事情嗎?
如今紫禁城里的那個可憐的皇帝,他知道的比你還多,明明可以搬去南京,他為什么一定要死守順天府?
李狗兒,今天教你一個新詞——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僅僅從這一點來論,那個被你們稱之為昏君的人,雖然被你們逼迫的生死兩難,卻從來沒有忘記過在山海關外,還有一匹餓狼在窺伺這大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