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是月末,月亮看不見。
「韓陵山該動手了是嗎?」
「按理說還有兩天。」
「鄭芝豹的話你還當真了?」
「沒錯,鄭芝豹真的很想自己的兄長死掉,這一點假不了,而且他已經回到了漳州老家,居家不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鄭芝龍死掉之後,你准備再把鄭芝豹也干掉?」
「只要是敵人,我就喜歡無能的人。」
「鄭芝豹很無能嗎?」
「非常之無能!」
「所以,這種人能活很長時間是嗎?」
「不僅僅如此,還有很大的可能過上公侯萬代的富裕生活。」
「為什么?這沒有天理啊,這讓聰明人怎么活?」
「他有一個聰明的哥哥,一個勇猛的哥哥幫他墊底,幫他付出,他就能歡喜的趴在兩位兄長的屍體上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過活,直到那兩具屍體再也提供不了養料之後,他才用自己的智慧謀生。」
「夫君要招安鄭芝豹?」
「這種人可以威脅,可以利誘,加上他們鄭氏在八閩之地人望很高,殺之不吉。」
「既然你的小弟子都看出你可能另有所謀,別人會不會看出來?」
「不會!」
「為什么?一個小屁孩都能看出來的事情,我不信玉山書院那么多的高人會看不出來?」
「因為那些高人沒機會跟你討論這些事,也沒機會一邊胡亂猜測一邊看你們的臉色來印證自己的判斷。」
「夫君是說,我跟馮英兩個被這個小王八蛋給算計了?」
雲昭郁悶的看著錢多多那張光潔的臉蛋道:「以後小心,那真的是一個聰明的小王八蛋。」
錢多多回頭瞅著流著口水在席子上亂跑的雲顯嘆口氣道:「你說顯兒以後會不會有這份聰明勁?」
雲昭嘆口氣道:「不知道,父親英雄兒好漢見的不多,倒是父親英雄兒混蛋的事情在史書上層出不群。」
錢多多抱過兒子擦掉兒子嘴巴上晶瑩的口水,重新把顯得聰明了很多的雲顯放在雲昭懷里道:「怎么樣,也要比雲彰聰明些。」
「但願吧!」雲昭把兒子的手從自己的耳朵上拿下來,嘆了口氣,剛才被這個小王八蛋抓的好痛。
虎門海灘上除過有一層層三尺高的浪花沖上海灘之外,再無一人。
星月無光的椰樹林子里去趴著光溜溜的一群人。
不遠處的鄭芝虎廟里人聲鼎沸,一根根鯨油火把將這座小廟周圍照耀的如同白晝。
帶著各種凶形惡相的赤腳漢子們三三兩兩的坐在廟前的石頭上喝酒吃肉。
這樣的局面已經維持很長時間了,鄭芝龍還是沒有來。
韓陵山帶著部屬已經連續兩晚悄悄地從海上潛水上了虎門海灘,如果到黎明時分鄭芝龍還是沒有來,他們還需要再悄悄地潛水回去。
白日里襲殺鄭芝龍沒有任何可能,因為,只要到了天亮,這里就會被前來拜會鄭芝龍的水上好漢們圍的水泄不通,不過,這樣也會妨礙鄭芝龍拜祭自己弟弟,提高了晚上襲殺鄭芝龍的可能。
負責點火葯的死士已經安排下去了,一千兩銀子買一條命,非常的公平,隊伍里有的是人願意干這事。
韓陵山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座鄭芝虎廟,眼看著天邊已經開始發白了,依舊沒有看到鄭芝龍的影子,看樣子這位對自己的親兄弟也不是那么一往情深。
「退回去!」
韓陵山低聲下達了命令,這些人就後隊變前隊,一個個嘴里含著空竹管,悄無聲息的滑進了水里。
上船之後,天色已經蒙蒙亮了,韓陵山准備正大光明的上一趟岸。
換上了一身普通的海上人打扮,提著一個魚簍,就赤著腳駕著一艘小船上了虎門海灘。
鄭氏海賊對於海邊的漁民從來都沒有什么戒心,在他們看來,只要是在海上討生活的,都是他們的兄弟!
小船隨著浪潮沖上來海灘,放哨的鄭氏海賊還主動幫韓陵山把船拖上沙灘,免得被潮水帶走。
這樣的事情他們司空見慣,落潮的時候上岸,等到漲潮的再駕船離開,這就是海民的生活。
「我釣到了一只大石斑,想獻給一官!」
韓陵山從魚簍里抓出一條大石斑朝鄭氏海賊顯擺一下。
純正的閩南老話,讓這些海賊們失去了所有的警惕之心,一個個來到韓陵山身邊朝魚簍里瞅瞅那條大石斑,其中一個挑挑大拇指道:「不錯,不錯,清蒸石斑最得一官喜歡,等著發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