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傳庭死,朱雀生(2 / 2)

明天下 孑與2 1951 字 2020-06-03

朱雀喝光杯中酒道:「就請盧兄送我現在就去潮州吧,就當我一朝戰敗,被皇帝貶斥潮陽八千里。」

「我兄心中依舊存有大明皇帝?」

朱雀搖頭道:「君臣之恩已經盪然無存了,從今後世上只有朱雀,沒有孫傳庭。」

盧象升笑道:「也好,安靜的去潮州也是好事,至少,耳中聽不到那些惹人心煩的腌臢事,車駕已經備好,我兄飲過這杯酒,就遠行吧。」

朱雀眼瞅著盧象升給他添滿了酒,就舉杯道:「只希望這新世界,不會讓我失望。」

喝完酒,朱雀就上了一輛馬車,陪同他的依舊是那個老仆,只不過朱雀滿心的感慨,老仆紅光滿面,吃的溝滿壕平。

施琅見到傳說中的關中巨寇雲昭的時候,兩人相互看了許久。

施琅緩緩地單膝跪下向雲昭行禮。

雲昭看起來很是疲倦,他用微紅的眼睛看著施琅道:「這一拜我銘記於心。」

施琅拱手道:「這一拜,我把性命交給縣尊。」

雲昭搖頭道:「你的命不是交給了我,而是交給了我八百萬老秦人,同時,八百萬老秦人的性命也背負在你的身上。

你做的任何事不僅僅是為我雲昭負責,而是要對八百萬老秦人負責。

他們願意相信你,願意把海事交給你,也願意把子弟交給你,也請你相信他們,這很重要。

施琅,珍惜他們,愛護他們,莫要辜負他們的信任,也莫要浪費他們的生命。

他們不是不能死,他們願意為理想赴死,

只是,他們的死一定要有價值。」

施琅另一只膝蓋終於彎曲了下去,雙膝跪倒在青石板上,重重的叩頭道:「必不敢辜負!」

雲昭笑道:「這一拜之後,你此生,除過天地祖宗之外,將永遠不用跪拜任何人。」

施琅點頭道:「喏!」

等施琅站起身,雲昭從柳城手里接過一摞子文書以及一枚印信,放在施琅手里道:「韓秀芬在遠海上與世界各國爭雄,她需要有一個強有力的幫手。

盡快組織起艦隊,我對她一人在海洋上闖盪不放心。

你要的東西都在這些文書里,同時也有足夠的人手供你調度,另外,我還給你配備了一個副手——名曰朱雀!

他本為積年老吏,性情淑均,經驗極為豐富,除過軍事調度之外的事情,盡可托付他手。

若心中有疑惑,也盡可向他請教。」

施琅低聲道:「必不敢違。」

雲昭搖頭道:「海上之事他差你太多,所以,只要艦隊出海,以你為尊,到了陸地,以他為首,這本就是藍田軍規,你可知否?」

施琅道:「已經明了,藍田軍中,主將主戰,副將主歸。」

雲昭笑著點點頭又道:「你還有什么疑惑沒有,如果有,就盡管說出來,我將為你一一解說。」

施琅猶豫一下道:「先前政務司,秘書監已經解說了很多,施琅已經大致明白,只是……只是……」

雲昭笑道:「盡管到來。」

施琅咬咬牙道:「軍務緊急,施琅想盡快趕去潮州做准備,只是這樣做恐怕會耽誤了雲氏貴女。」

雲昭笑道:「這種事情,是你的私人事情,你要問雲鳳,而不是問我。」

施琅再次拱手道:「既然如此,施琅沒有問題了。」

雲昭起身轉過桌子,拉住施琅的手道:「保重吧,莫要輕言生死,我們都要保住性命,看看我們締造的新世界值不值得我們付出這么多。」

施琅步履沉重的出了大書房,回頭看的時候,發現雲昭就站在那顆老柿子樹底下背著手為他送行。

不知怎的,施琅的眼眶熱的厲害,強忍著鼻子傳來的酸楚,大步離開,他很清楚,被他抱在懷里的那些文書的分量有多重。

不說別的,僅僅是這一份信任,就讓施琅有了為此人肝腦塗地的想法。

「前段時間你跟我說過同樣的話。」

明月下,韓陵山舉杯邀月,狠狠地諷刺著施琅。

雲鳳笑眯眯的給施琅的酒杯倒滿酒,就乖巧的跪坐在邊上不言不語,就是發髻上的哪一枝珠釵,在月光下反射著幽光。

施琅瞅著那串珠釵舉杯對韓陵山道:「都是肺腑之言,你與縣尊不同,老子最多欠你一條命,你想要就吭聲,還你就是。

我覺得我欠縣尊的恐怕不是一條命能償還的。」

韓陵山笑道:「這就沒法子了,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只要你跟他打交道了,就會在不知不覺中欠他一堆東西。

你知道不,他當初買我的時候就他娘的花了四十斤糜子……

我都不知道幫他賺了多少錢,殺了多少死敵,還了他不止一百萬斤糜子……有個屁用,直到現在,我發現,欠他的越來越多了。

你一開始就欠他這么多……老天爺啊,你怎么還得清呢。」

雲鳳聞言,瞅著施琅道:「我不是兄長的,我是自願的。」

韓陵山聞言瞪大了眼睛瞅了瞅這個他不認識的雲鳳,想要感慨兩聲,卻發現雲鳳從背後拿過一個很大的包袱塞給施琅。

想了想,又把頭上的珠釵取下來,放在施琅手中道:「你現在落魄呢,我給你准備了一些衣衫跟錢,鞋子按照你那天留下的腳印,准備了兩雙,也不知道合不合腳。

這枚珠釵是我最心愛的東西,你留在身邊,寂寞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施琅怔怔的看了雲鳳片刻,然後很痛快的將珠釵揣進懷里,又把大包袱放在身後,對雲鳳道:「倒酒!」

雲鳳再次給韓陵山跟施琅斟滿了酒。

施琅舉起酒杯對韓陵山道:「我來關中,如進寶山,謝過韓兄引薦。」

韓陵山的眼光落在雲鳳身上漫不經心的道:「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