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從山林中走出來了太多的赤貧人口,才讓漢中的發展裹足不前。
有些從山林里出來的人,甚至連一塊遮羞布都沒有,有些從山林里單獨存活的人,甚至都忘記了怎么說話。
我以為,我們的政策出了一些問題。」
「哦?說說看?」
「我們不能等賊寇將一些好地方徹底毀滅之後,再從廢墟上重建,這樣我們需要的時間,金錢,太多了。」
「這么說,你不贊成周國萍她們在南京做的事情嗎?」
「贊成!」
「咦,我以為你會反對。」
「我反對的是放任李洪基,張秉忠這些人繼續肆虐大明。」
雲昭瞅著遠山道:「肆虐大明的可不僅僅是李洪基,張秉忠,還有皇帝,皇族,官員,地主,豪強,巨賈,以及宗族。
你的意思是這些人都由我們來親手毀滅他們?
無非是打破一些瓶瓶罐罐而已,說實話,我不在乎!」
徐五想瞅著雲昭道:「您這是要親手打破舊世界,締造一個新世界嗎?」
雲昭笑道:「我連我自己的權力都肯拿出來與天下人共享,你覺得我會允許那些舊有的權力階層在我們的新世界中繼續掌握權力嗎?
憑什么?
掌權者就該永遠掌權?
該換一換了。
徐五想,你變得懦弱了。」
雲昭雙手按著徐五想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就走了,將呆滯的徐五想留在了當地。
雲昭回到駐蹕地之後,心情非常的不好,他敏銳地發現,早先那些意志堅定的人正在慢慢蛻變。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
徐五想回到家中,同樣坐立不安。
他也突然發現,自己的思維似乎已經跟不上雲昭的思想變化了。
他不承認自己變得懦弱了,他覺得自己似乎沒有變化。
當溫柔地妻子阿黛給他端來一杯茶之後,他喝了一口,才要埋怨說今日的茶水不好喝,就聽阿黛道:「縣尊來了,就莫要喝雀舌了。」
不知為何,徐五想低頭看看自己腳上舒適精美的鞋子,身上的青袍,以及掛在腰間的玉佩,再抬手摸摸精美的發簪,徐五想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此時此刻的徐五想更像是一個知府,而不像是一個藍田官員……
徐五想慢慢抬起頭看著溫順的妻子道:「等縣尊走了,你就帶著孩子們回藍田庄園,照顧好他們。」
阿黛吃了一驚道:「你怎么辦呢?」
徐五想緩緩從發髻上抽出青玉簪子放在桌子上,又卸下玉佩放在桌子上,平靜的瞅著妻子阿黛道:「我已經以身許國,生死都是等閑事。」
「我,我照顧的不好?」阿黛見丈夫滿是麻子坑的臉上痛苦的都要扭曲了,有些害怕。
徐五想握住阿黛的手道:「能娶到你是我的福分,卻是你的倒霉事,徐五想出身貧賤,遇到縣尊這才變成了展翅的大鵬。
我這只大鵬鳥,不能只顧著家里,張開雙翅就要庇護人間。
自我們成親以來,雖然衣食無缺,終究算不得富貴,就這一點,我欠你良多。」
阿黛聽丈夫這樣說,俏臉微紅,低聲道:「我就是喜歡丑的。」
徐五想苦笑道:「當年為了靠近你,我確實是用了一些手段的。」
「你是說那個叫做張若愚的兔兒爺?」
「他可不是什么兔兒爺,而是一個偉丈夫,如今,正在襄陽谷城縣當大里長呢,是我逼著他假裝兔兒爺的,要不這樣做,我實在是沒有半分把握獲得你的青睞。」
阿黛吃吃笑道:「這就是你總是順著我的緣故?」
徐五想道:「是我突然發現,我好像還沒有從當年的虛假幻境中走出來。」
「現在走出來了?」
「走出來了,所以,你從現在起就要學著接受一個真正的徐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