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沒穿衣服割漆?生漆咬人你不知道?」
「到底是富貴人家的大少爺,有人寧願被漆咬,也不願意壞了衣裳!」
雲昭張嘴想說兩句,終究還是沒說出來,帶著一群大男人離開了漆樹林,回到了周國萍那間簡陋的府衙。
雲昭瞅著那些坐在書桌後面假裝忙碌的書吏們就來氣,忍不住問其中一個。
「割漆的活怎么都是女人在干,還要搭上你們府尊?」
一個面色蒼白的書吏,擼起自己的袖子,指著胳膊上的紅點道:「我們去了,都被生漆給咬了,咱們在興安府總共只有五十一個人,有三十四個跟生漆相克。
興安府這個地方山多,地少,只有生漆這東西能拿的出手,府尊來了之後,二話不說,就要大量生產生漆,所有的人都派出去了。
我們這些跟生漆相克的人只好留下來干統計人口,說服山民下山的事情。」
雲昭皺眉道:「這里還沒有開展土地分配工作?」
小吏頓時就叫了起來:「縣尊,不是我們不開展工作,是沒法子開展,我們只要靠近那些人,他們就會躲起來,還有一些人只要見到我們就會發起攻擊。
興安府的人口本來就不多,他們還修建了很多堡壘,全部住在高牆大院里,下官曾經准備派軍隊炸掉那些堡壘,府尊不肯,說這不是一個好辦法。
總要這些人自願出來才好。
所以,她就親自帶著能找到的一些沒人要的女人,進山收割生漆,還說,等這些女人們賺到錢糧了,別人也就知道我們是好人,也就會跟著出來,最後也許就願意接受我們的管轄了。」
雲昭聞言長嘆一聲,拍拍小吏的肩膀道:「玉山書院出來的?」
小吏笑道:「今年剛剛畢業,就被分配到這里了。」
「後悔嗎?」
小吏搖頭道:「我們總會勝利的。」
雲昭笑著點點頭道:「沒錯,我們總會勝利的。」
走到門口,雲昭又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何渭!」
「我記住了。」
這個人的名字里有一個渭水的渭字,明顯是關中人。
又等了一柱香的時間,周國萍再一次出現在雲昭面前,這一次,這個鬼女人又變的容光煥發,就連頭上都多了一對金步搖,走一步,金步搖一搖三晃的顯得嫵媚。
「為何不用霹靂手段?我記得你應該非常的擅長。」
「霹靂手段用多了,人的心就沒了,縣尊您把我發配到這個窮荒僻壤之地,不就是要我養心的嗎?
這個時候殺人,我的心豈不是白養了?
再說,這個地方也不剩下什么人供我周國萍殺戮了。」
雲昭苦笑道:「我沒想到這個地方會如此艱苦。」
周國萍道:「不算艱苦,這里沒有太好的土地,卻盛產生漆,這東西金貴著呢,賊寇們來了之後,把這里的商道破壞的一塌糊塗。
只要我把商隊引進來,百姓們發現生漆有了銷路,他們就會主動出來的。
我只要捏死銷路,這里的人還不是任我揉搓!」
周國萍的話說的一如既往地大氣,不過,雲昭還是發現她有些底氣不足!
遂笑著道:「我知道沒有什么事情能難得住你,不過呢,既然要做事,我們不妨做的大氣一些,既然生漆是個好東西,我們不妨大力收購。
岳陽的王賀你知道不?」
「我不認識他,我認識他的兄長王鍾!」
「嗯,就是這個王賀,現在在岳陽弄了一個碩大無朋的批發市場,我會給他發函,你這里出產多少生漆,他那里就收多少生漆。」
周國萍的眼睛頓時發亮,連忙道:「我要一半的糧食,鹽巴,布料,一半的錢!」
雲昭笑道:「我想,這對王賀來說不成問題。」
「還不能坑我麾下的百姓!」
「不會吧?都是自己人啊。」
周國萍怒道:「不是一個體系的人,他會管我的死活?
縣尊,我這里就要說到一下了,商務司的人全是王八蛋!
我發現這里盛產生漆之後,就曾經給商務司去了快報,希望能跟他們訂立長久的買賣合同,可是,這些王八蛋眼中只有錢,說什么路途遙遠,什么販運困難,還告訴我說,生漆是好東西,不好運送!需要我們出錢在藍田訂購一匹鐵桶!
我告訴他們我這里買賣生漆的意義何在,他們卻說,在商言商,奶奶的,跟姑奶奶我說生意經?
我沒了在百姓身上用霹靂手段的興趣,卻很想在他們身上用一下。
主意我都想好了!」
雲昭呆滯了片刻道:「我會警告他們的,你就莫要算計他們了,我覺得你剛才有一點心虛,莫不是已經開始算計他們了?」
周國萍的嘴巴抽動兩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就是想學一下縣尊您當初賣糧食給張家口商賈的故智!」
雲昭忍不住四處瞅瞅,他忽然發現,這里景色秀麗,山高溝深的果然是一個做無本買賣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