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瑤夫人_分節閱讀_24(1 / 2)

青瑤夫人 靜江 1864 字 2021-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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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竇光明軍在黑州一帶交戰,熹河以南,再無一片平安的樂土。熹河以北更是一片混戰,哪里都有亂兵和山賊,所有州府,每天都在死人,成百上千地死人,田地荒蕪,屍橫遍野,路有白骨。」

狐狸緩緩轉頭,目光深沉地望著我,輕聲道:「大嫂,天下雖大,你能去何方?你拿什么來保護這個孩子?又怎么將他養大成*人?」

我嘴唇顫了幾顫。

狐狸緊盯著我:「大嫂,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們這幫弟兄,總認為我們是山賊,所以不願意讓孩子一出生就落草為寇?」

我想否認,可聲音啞在了嗓子里,只低低地回了一下,聽起來竟似在哭泣。

狐狸傲然冷笑:「自古以來,成王敗寇。在這亂世,誰最強誰就是世間最尊貴的人!陳國的開國皇帝,不也是草莽出身?!他江文略家往上數七代,也不過是一個更夫!」

這話我倒十分贊同,便微微點了點頭,低聲道:「六叔,我並不是看不起山賊。我只是,不想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每天看著這些血腥的爭斗,看著他叫叔叔伯伯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在爭斗中——我只想帶著他回到洪安,回到我爹娘曾住過的地方。那里,還有我住過的房子,有菜地,有——」

真的還有嗎?

我再也說不下去了。

狐狸轉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輕聲問:「大嫂,你不想報仇嗎?不想洗去身上的污名嗎?」

我僵了那么一小會兒,靜靜地說:「報仇需要實力,至於清白——」我笑了笑,道:「我本只需要一個人相信我的清白,可他一把火把這清白燒得干干凈凈了,我又有什么必要再去證明?」

狐狸沉默了許久,站了起來。他負手遙望著東南方向,似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再回頭看向我,左手撫上亭柱,雙眸在月光下越深邃。

「大嫂,從這里往東南望,天的盡頭就是洪安。大嫂若是想家,就到這雲池亭來坐一坐,等將來天下安定了,我再親自送大嫂回洪安。但你現在,真的不能離開雞公寨,雞公寨的弟兄就是戰死到最後一人,也定要護得大嫂和孩子的周全。若是蒼天保佑,一切順利,終有一日,我會幫大嫂討回一個公道。」

我想我定是著涼了,不然為何鼻中似堵住了一般,酸酸澀澀。

我眼前一片模糊,顫聲問:「你真的,將來會送我回洪安?」

狐狸在我身前蹲下,緩緩伸手,替我拭去淚水,聲音很輕:「是,大嫂,我答應你。只要局勢穩定,我就送你回洪安。我奶娘還在武定,我也想順路回去看一看她。」

他的手指略顯清涼,這份清涼,讓我煎熬了幾個月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中秋的圓月將如霜的光影灑在竹亭上,也灑在我和狐狸的衣襟上。

蕭瑟的風,冷清的露,婉轉的笛音,我望著明月,又長久地遙望東南。

我終於明白,從此以後,雞公寨便是我的家。

-------------------【瑤瑤,讓我來保護你(上)】-------------------

中秋這夜的長談,終於讓我相信,狐狸雖然不再需要用這個孩子來鎮住野狼們,卻仍會幫我掩飾,他,是真心地在幫我。

我不用再時刻擔心孩子出生時間不對而引起野狼們的懷疑,更不用時刻想著離開雞公寨。說也奇怪,自這夜後,我再也沒有做過噩夢。

我又一天天腫脹起來,腿浮腫得掐下去便是一個很深的窩。胃口也特別好,喜得鄧婆婆整天在廚下忙著為我准備吃的。

我也不再整天關在房中,每天去寨中走一走,野狼們很欣喜於看見我,不知何時,阿金阿聰也不再時刻跟在我身後。

自那夜後,狐狸再也沒有來看過我。他很忙,外面的形勢越來越亂,北面李師都已在上洛稱帝,漫天王則起兵岐北,聽說這兩軍交戰以來,死了幾十萬人,遭殃的百姓更是不計其數,亂兵、流民一撥撥南下,皆涌向洛郡、雞公山和永嘉府一帶。

永嘉軍在江文略的帶領下不斷向東擴張,卻在河間一帶被鄭達公打了一個伏擊,只得退守青陵府。

而雞公寨這邊,也越來越受到西面田公順的威脅。

風雨飄搖,黑雲欲摧,誰也不知道,將來要生些什么。

秋菊謝,北風起。

凜冽的天宇下,雲層越來越重,今冬的第一場雪,似乎近在眼前。

屈大叔看著我將葯一口氣喝完,再替我把了把脈,低聲道:「算算日子,應是這幾天臨產,夫人千萬注意要多休息,不要拿重東西,不要焦慮不安,且放寬心懷,若是這葯有效,推遲個十來天應該不成問題。」

這幾個月,我對屈大叔生出一種如秀才爹般的依戀來,便笑道:「只要有大叔在身邊,我便不會焦慮不安。」

屈大叔笑著捋了捋胡子,正要說話,山寨議事廳方向忽然傳來一陣震天鼓聲。

這鼓聲急促而劇烈,敲得我的心跳陡然加快。這是只有強敵來攻、召集所有人抗敵時才有的鼓聲。

難道,田公順的大軍攻來了嗎?

北風更盛,吹得我一個寒噤,待屈大叔扶著我趕到議事廳前,所有人都已到齊。

鼓聲止住,狐狸放下鼓杵,緩緩轉身。

他今日竟穿上了鐵甲鎧衣,神情肅穆,目光森冷,臉上的每一根線條都似透著萬分的決心和剛毅。他眼神掃了眾野狼一圈,聲音不大,卻讓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家聽著,我杜鳳,今天要去救一個恩人。可是,是要去田公順的手上救人。不用我多說,大家都知道這件事的凶險,這一去,我不一定能夠活著回來。」

風吹得議事廳前的寨旗颯颯卷舞,所有的人都微仰著頭,看向鼓台上的狐狸。

他的目光更堅毅,聲音也更清冷:「因為這是我的私事,我只說一遍:我只帶一百人去,有願意和我杜鳳同生共死的,我永遠記得你們的恩德!其余的弟兄,請你們堅守雞公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