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1 恨不生於豪富家(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21 字 2021-06-16

庾條到了近前,卻徘徊著不敢邁步走進來,站在外面大聲道:「沈家小郎,是你請我過來,可不是我還要糾纏你!」

沈哲子聽到這話,心中便是一樂,看來前幾天庾懌給他的教訓太深刻,至今耿耿於懷。他卻沒有回答對方,對其視而不見。

站在門外僵持片刻,沒有等到回應,庾條有些羞惱,顧盼左右無人經過,便將心一橫跨步走進來,到了沈哲子身前恨恨道:「明明是你讓仆從請我來,為何又不肯說話?豎子如此辱我,莫非你以為借二兄之勢我就對你無可奈何!」

「庾君稍安勿躁,確是我讓人請你來。」

沈哲子擺擺手,示意侍女在自己對面擺下胡床,他卻沒有起身,只是隨手一指對面:「庾君請坐。」

看到垂髫小兒如此倨傲姿態,庾條益羞惱,幾乎就要拂袖而去,然而視線卻忍不住飄到那清麗溫婉的侍女身上,身體很誠實的坐在了胡床上。

片刻後他才覺得自己失態,冷哼一聲收回視線,繼而語調冷硬道:「什么江東豪,還不是被我二兄一人折服!我亦知你家所求為何,早晚要你明白輕視我的代價!」

沈哲子對這威脅並不放在心上,只看對方言語姿態,便知他在族中毫無權威可言,游手好閑、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色厲內荏而已。

略一沉吟後,沈哲子笑道:「庾君何出此言?我什么時候輕視過你?」

「你既然來我家做客,贈我二兄豐厚之禮,卻獨冷落我,前夜我向你討一二女侍你卻充耳不聞,還敢說沒有輕視我!什么江東望族,如此為客之道,我看是吳興吝夫才對罷!」

念及舊怨,庾條更加忿怨難平。

「庾君實在是誤會了。」

沈哲子看對方一副幽怨不已的模樣,笑著解釋道:「這怎么能算是輕視你呢。我是完全無視了你,根本就不知潁川庾氏尚有閣下這么一個人。」

「豎子安敢辱我!」庾條聽到這話,更是怒急攻心,當即便跳起來要撲向沈哲子,卻被劉猛抬手按在胡床上動彈不得,憋得面紅耳赤掙扎不已:「你敢在我家中行凶……」

沈哲子站起身走過去,居高臨下看著被掐住脖子按在胡床上的庾條:「人必先自辱,而後才見辱於人。庾君覺得我無視你是大辱,那么能否告知,閣下有什么值得顯達人前?」

「我只知道潁川庾氏世代冠纓,今時又貴為帝戚,中書庾公世所共仰,庾明府孤膽犯險,名著當時。至於閣下,名不顯於世,位不尊於人,德行不修,寂寂無聞之輩,憑什么要讓人高看一眼?」

「你!你……」

如此蔑視之語,簡直平生未聞,庾條羞憤難當,已是口不能言,加上身不由己,只能兩手掩面,良久之後才聲色俱厲道:「就算我寂寂無聞,但家世顯達,貴戚之家,憑你這貉奴宗賊之輩,也配小覷我!」

沈哲子輕笑一聲,返回自己的位置坐下,示意劉猛將人放開。得了自由後,庾條恨恨瞪了劉猛一眼,卻不敢再輕舉妄動。

「你這小兒,又知多少世事!我就算有任事之才,但長兄皆宦游於外,家中羸弱婦孺不能自立,內外經營維持,全都系我一身。我若肯進仕為官,前程如何,豈是你這貉奴能夠度量!」

喘息片刻,情緒漸漸平穩下來,庾條才為自己辯駁起來。

沈哲子嘴角一撇,神色不屑:「誠然庾君家世清貴,但閣下眼界短淺,雅量全無,縱得家蔭,也不會有什么作為。」

「令兄庾明府,與我父結為至交,彼此扶持,如今名位俱得,因有通家之誼,亦得通財之利。閣下見我,神態倨傲,強索於禮,這難道不是太過短視?」

「憑你這貉奴孺子,也值得我去深交!」庾條仍是滿臉忿忿,心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