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0 有口難言(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61 字 2021-06-16

一俟聽到這話,亭內眾人臉色皆有異變。使凶殺人,而且殺的乃是一地方鎮之子,這樣的指責,他們怎么敢強攬上身!哪怕只在家中內部流傳,一旦背負此惡名,族人們之間也會日漸疏遠,便如時下被孤立的王允之一樣。

盡管王允之氣勢凜然,積威甚重,面對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眾人卻不能任污名落在自己頭上。

王彪之當即便越眾而出,對王允之正色道:「四兄果然作此想?那未免太小覷了我等兄弟!沈家狂悖武宗,清望不著,強求非分已令時人側目怨視,單單物議沸騰,他家便承受不住!如此事態,我等何必要弄險為惡,強污自身!」

王允之微微頷,繼而又說道:「叔虎所言在理,那依你之見,襲殺沈家子者該為何人指派?」

王協笑語道:「四兄誤會了,那襲殺沈家子之人早有言,他只是激於義憤,不能見沈氏欺世盜名,不知進退,強列帝婿備選之中,怒而殺人,並非旁人指派!」

這王協年幼,性情也淳朴,因而並不多想。可是王彪之等人聽到王允之的問話,卻不免更深想一層,語帶遲疑道:「四兄這么說,莫非懷疑是別家派凶殺人?鬧市之中作此呼聲,想要污蔑我家?」

此言一出,當即便有人頓足嘆息道:「未必沒有這個可能!可惱那沈家子虛仁迂腐,竟將刺殺之人親手縱走。如今凶徒已走脫,若有人要以此污蔑我家,該如何自辯?」

王胡之目露沉吟之色,望著王允之問道:「四兄來此搜園,莫非那背後執事者竟還想對我家不利?何等人家敢為此奸惡之事?」

王允之微笑著搖搖頭:「我倒覺得那凶徒非是哪家指派,而確是激於義憤,想要手刃沈家子以為世除害!」

「正反皆由你言,莫非只是戲耍我等?」

眾人早因王允之所言而憂心忡忡,卻沒想到他突然就轉了口風,心內不免又羞又惱,面子上的客氣都維持不住。

王允之卻不理眾人略帶憤慨目光,只是望著遠方悠然道:「此人有古風壯義,激於義憤而要殺人,最終卻有感於沈家子之高義,方知自己所聞沈家惡跡盡為污蔑。他之所以跳江而逃,並非貪生怕死,而是要追查何人心懷叵測,將一個雅量風度無雙的郎君污蔑成人世之恥!」

聽到這話,當即便有人撲哧一聲笑出來,只是還未及開口,臉色已經變得有些僵硬。

王允之並不理這些已經略有色變的堂兄弟們,只是繼續冷笑道:「此人仗義輕死,一旦查到是誰居心叵測污蔑沈家子,為報恩而死節,舍命將人搏殺!」

眾人聽到這話,神色更加難看起來。時下建康城中針對沈家子越來越洶涌的惡評,自然也有他們推波助瀾的原因在里面。哪怕並不刻意針對,只在尋常集會上閑談幾句,稍流露出一點對於吳興沈氏的輕蔑,自有人大肆聲張,對沈家子大加污蔑。

「這么說,是沈家子故意縱走凶徒,留下這個隱患?」有人後知後覺問道,似是感覺到自身安全已受到威脅。

見眾人終於察覺到事態嚴重性,王允之才沉聲道:「我奉太保之命,巡察金梁園。近來若無必要,諸位兄弟就待在府內不要外出,有備無患。若真有人要離府,一定要帶足護衛,切勿輕慢惹咎於身,非但給自己招禍,還讓我家清望受殃。屆時即便不死,家法亦難容!」

說完這些,王允之率眾離開,行出幾步後,又轉頭回來說道:「庭中私話不禁,近來切勿在人前言沈氏之非!」

聽到這話後,眾人禁不住再抽一口涼氣,當即便有人忍不住問向最為年長的王彪之:「七兄,四兄他是否故意大言恫嚇我等?那凶徒再如何膽大,難道敢來我家滋事放肆?」

王彪之沉吟道:「凶徒未必敢為,沈氏又何懼之有!那凶徒早被縱走,誰能認出其人面目?屆時派一二死士為害,直言凶徒仗義報恩所為,時人又如何歸咎其家?」

王胡之亦皺眉道:「四兄先前所言,我等都要切記,近來定要小心言行,若真激武宗殺性,我等或將會有不測,還要背負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