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1 不爭無害,頤養安年(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747 字 2021-06-16

「三兄,這貉子如此辱我,若換做是你,你能否忍受?」

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夜,提起昨晚的事,南頓王仍是怒不可遏,渾身顫抖,眼中布滿血絲,幾乎一夜未眠,天色剛剛放亮,便來到西陽王府上。

西陽王神色倒是平淡,眼瞼微垂,並不因南頓王的忿怨情緒而有所動容。見南頓王控訴終於告一段落,他才驀地嘆息一聲,繼而說道:「若海鹽男真冒犯你到不可忍受地步,昨夜你為何不即時作?為何還要忍耐下來?」

聽到這話,南頓王神情便是一滯,繼而恨恨道:「這貉子門戶如今頗有幾分聲勢,來日我或還要寄望他家有所聲援。若真為此事相惡於眼前,干系太大,我擔心」

「你擔心?你也知道擔心?」

不待南頓王說完,西陽王已經冷笑起來:「那南來傖子砍了你家多少林木?是否值得如此大動干戈?你也知如今沈氏勢不可遏,為何還要強逞一口意氣,因此小隙見惡於他家?如今都中人人都知,海鹽男是高看那京兆杜氏子弟一眼,你卻要公然抹殺他臉面,如今自取其咎,又要怪罪何人?」

南頓王聽到這話,神色更是陰郁,剛待要開口反駁,西陽王卻又疾聲道:「就算你要為此,為何不能將事情處理的干凈一些?你府上也有諸多門客,哪一個不能擔當此事,為何一定要選一個惡行累累的賊寇?如今被人持住法理,忿怨又有何益?」

「我、我」

南頓王一時語竭,繼而望向西陽王的眼神也漸漸不善起來,冷漠道:「這么說,三兄你是不打算助我將人討要回來?哼,我未必真就不敢對那貉子下手,求告於三兄也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否則,憑我府上諸多門客,不要說將人搶回來,殺掉這貉子也非難事!」

西陽王見南頓王神態轉冷,心中不禁也有些煩躁:「你是還覺我家過得太安逸?好,好,你若真敢為,不妨現在就去。我倒要看看,你若真害了海鹽男,江東是否還有你立足之地!」

「父王絕非此意,三父切勿動怒!早先之事,只是我一時不忿而行差,確實並無要徹底得罪沈家之念。今日過府求告於三父,也是想著息事寧人,絕無用強之念。」

眼見氣氛陡然緊張起來,隨同南頓王而來的世子司馬綽連忙開口圓場。

聽到這話,西陽王綳緊的面容才漸漸有所緩和,繼而又不乏怨意指著南頓王說道:「你這焦躁性情,何時能有改?我何時說過不願幫你?只是這件事,終究是你理虧在先,我總要想好該如何開口才是!」

「哈,他家不過吳中新出,不過因強幸帝宗才有幾分體面,竟連三兄你都怯於開口?我看是三兄搭上那隱爵利舟,衣食盈虧俱要仰人鼻息,再見那貉子,應是便沒了底氣了吧?」

南頓王幾番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冷笑著嘲諷道。

西陽王聽到這話後,眸中禁不住閃過一絲羞惱,不悅道:「就事論事,你攀咬牽涉諸多,於事何益?稍後我自去丹陽府上將人討要回來,只是我要警告你,切勿再心存僥幸,對海鹽男妄動歹念。他家如今聲勢,都中只是一斑。沈士居才是真正心狠手辣之輩,你若真鬧到迫得他出手,此隙絕非言辭能夠化解!我家要長安於江東,終究要與這些吳中人家善處。」

「什么心狠手辣,不過是背主求生之徒罷了!總有一日,我要讓他家明白,這晉祚究竟何人執權!屆時我倒要看一看,他家是否還敢在我面前猖獗?」

南頓王滿臉怨毒之色,獰聲說道。

「你」

西陽王聞言,臉上頓時布滿憂色,沉吟良久,才開口澀聲問道:「你與歷陽,還有諸多往來?」

「哈,這也是逼不得已。我又無三兄這般顯重,朝議具席於諸臣之上,皇帝親迎禮拜。在野有吳中貉子為靠,金帛盈倉。我若不能有所展望布置,難道真要等到屠刀臨頭,寸寸臠割我身才要悔之晚矣?」

南頓王眉梢一揚,聲色俱厲道。

「唉,四弟你這又是何苦?」

西陽王長嘆一聲,繼而神態不乏悵惘追憶:「咱們先父遭戮時,你尚居襁褓。父王他立朝執印,內外諸事一言決之,無人敢於面忤。但那又如何?禍難臨頭時,仍是不免身異處」

南頓王聽到這里,神態也是微微動容。他們的父親汝南王司馬亮乃是高祖之子,世祖之叔,不可謂不顯重,世祖駕崩後更是臨朝輔政,權重一時,可惜卻被楚隱王司馬瑋所害。

「四弟你之道我無意進取,只知邀取財貨自肥。但你可知,我家大難臨頭時,我不過八歲垂髫,幸得故舊相助,夜奔千里,輾轉八地,才堪堪避過災禍!那惶惶幾夜,我畢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