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4 人才濟濟(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705 字 2021-06-16

人總是慣於從自己的認知和閱歷去考慮問題,沈哲子也不例外。他或有敏於事局,洞悉人心之能,但家斗於他而言卻是一個並不熟悉的領域。

沈家雖然也是吳中大族,但沈哲子本身即是主支嫡系長子,本身即有無可爭議的繼承權,加上老爹對他完全的信重。雖然早年管理家事因為年齡問題頗受非難,但有老爹在身後撐腰寧可分宗也不容許族內掣肘。至於現在,他名望器具都已養成,已是當仁不讓沈家崛起之契機,更不會有族人冒出來分割他的事權制造分裂。

一俟明白了這一點,許多疑惑便都迎刃而解,比如荊州使者為何會與王舒有行得比較密切的跡象。沈哲子不是看輕如今的王氏,而事實上的確王舒眼下實在不具備去招攬陶侃的資格,而陶侃也根本不需要假於王家去達成什么政治訴求。所以在看到荊州使者與王允之同行到達京口時,沈哲子是比較詫異的。

現在再想一想,之所以會有如此跡象,大概也非陶侃的意思,而是他某個兒子私下的決定,想要獲得陶侃爵祿和職事的繼承權,因而有求於琅琊王氏。老實說這種行為真是愚蠢的難以理喻,險些讓自己這方做出錯誤的判斷。

原本庾懌他們因為荊州使者的古怪態度,對荊州是有所保留的,甚至不打算給陶侃節制內外諸軍事的權力。還是在沈哲子的固請之下,才加以大都督之職,只是原本議定的太尉之銜卻給刪除了。

雖然有感於那陶夏的膽大妄為,但身為局外者,沈哲子也實在不好在陶弘面前妄加臧否。旁人家事,原本沈哲子是不打算干涉的,但如今陶弘受迫於家中壓力請求到自己,沈哲子也實在不好置之不理。

沉吟少許之後,沈哲子才點點頭:「如今內外都是用人之際,世兄肯暫任悲痛為國效勞,我又怎么會拒絕。委屈世兄在我軍內參謀軍事,來日功成再作賞議。」

陶弘聽到這話,陰郁的臉色隱有舒緩,起身拜謝道:「多謝維周予我善助。」

頓了一頓後,他才又說道:「我等一行是在三月上動身,江陵至此本就路途遙遠,將近京口之時,又受小許羈留,所以到來太遲。」

話講到這里已經很清楚了,荊州晚來並非陶侃的問題,而是有人私心作祟。如今陶侃還活著,行事就已經如此放縱,引得中樞對荊州生出忌憚之心,難怪陶侃死後不久便生兄弟鬩牆的慘劇。

沈哲子先陪陶弘往行台護軍府辦理了一下任命手續,約定動身之期,然後才匆匆去見庾懌,將這一點新的現告訴了他。

得知荊州這些內情後,庾懌也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嘆息道:「陶公,國之耆老重臣,如今緊要時節一時失察竟讓家事混淆於公,也真是……唉,罷了,旁人家事難於置喙。只要陶公那里並無遲疑,不害於事已是最好。」

講到這里,他又沉吟道:「既然那位陶夏敏於家任,倒也不好罔顧其迫切之念。既然為使至此,不妨就留於行台暫加散騎,有此羈縻應不至於再作掣肘。」

沈哲子聞言後點點頭,早先何止庾懌,就連他對荊州的態度都有所保留。眼下封賞已經公之於眾,不好再作更改,尊其子稍作補救也算是對陶侃的肯定。以此老歷事智慧,應該會明白緣何生這種波折。行台中樞有錯即改,那是對陶侃的重視。如此一來,反倒凸顯出王舒借陶侃之子私心離間彼此的行為。

接下來的幾天,來自各地之人有的留在行台護駕,有的則再返回各自職所准備舉事。如今行台建立,各種行政、軍務章程都已經確立下來,不必再像早先那樣謹小慎微。一直被隔離在外的郗鑒也終於被召入行台,復任尚書令督南北軍事拱衛行台。

雖然有陶侃任職大都督調度內外諸軍,一定程度上可以抵消王舒在吳中的掣肘。但畢竟東西路途太遠,軍令很難及時傳達。為了確保京口行台和吳中的安穩,行台只能再為王舒增兵數千,允其固守吳郡。

四月中,沈哲子也率軍離開行台,前往大業關。老爹帶來的東揚軍,其中一軍歸於他統領,另一軍則留在行台由護軍府直轄以保證庾懌的話語權。

如今沈哲子也是一方使君,麾下不乏戰將,像是郭誦、徐茂等久經戰事的宿將,還有他家的沈默、沈恪等驍勇族人,眼下都歸於他來轄制。這也是世家子弟進仕的優越所在,本身便有家資可以依仗,一旦任事起點甚高。寒門子弟奮斗半生,能夠達到的高度甚至還不如沈哲子的起點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