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0 將作大匠(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52 字 2021-06-16

眾人聽到沈哲子對杜赫的安排,臉上無不流露出羨慕之色。誠然江北形勢要比江東動盪危險得多,但在座眾人本身就沒有崇尚玄虛的名士之流,更熱衷於實任的權柄和事功。

杜赫北去後職位並不算高,但眾人也都能看出沈哲子對於江北方面的重視,可以想見來日許多資源都會往江北傾斜。從這一方面而講,杜赫此去已經不遜於一個執掌方面的大員,實際的重要性較之許多僑州刺史都重要得多。而且一旦有了具體的事功,要提升起來也是極為迅的!

杜赫臉上卻沒有太多喜色,反而有幾分凝重。他聽得出,沈哲子這番話最重要的是勿以王師而自持,這實在給了他極大的聯想空間:跨江北上,不以王師而自居,要如何立足?要如何壯大?要如何擴大成果?

想到了這幾個問題,再聯想沈哲子早先提起的那十六個字,杜赫便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忍不住望向沈哲子,想要問一問自己是否體會到駙馬的深意。但他也清楚,既然沈哲子是暗示而非明言,這個問題也實在不宜在公開場合討論。反正在他過江之前,沈哲子肯定會再與他深談一番。略一轉念,便按下不表。

談完這一件事後,沈哲子又轉了話題,笑語道:「鋒芒太露,雖不傷人,卻能懾人,偏目望我,不能自安啊。方才入城時,張家郎君所言,諸位應該已經都聽說了吧?」

眾人聽到這話,臉上便都露出笑意,當然也不乏隱隱的憤慨。那張沐不知是出自怎樣的考量,眾目睽睽之下,當著王導並一眾台臣和諸多人家的面,直言其父遭受冤屈,這簡直就是在公然挑釁。要知道眼下張闓可是被拘押在石頭城,而石頭城眼下卻屬沈哲子管轄。

政治上的斗爭無謂對錯,最重要的還是大勢趨向。沈哲子得勝歸都,諸多人家出城相迎,就連王導都在其中。可是這張沐竟然遲鈍到在這樣的情況下指責沈哲子冤屈其父,這真的是愚蠢的不得了!

王導將事情交給沈哲子處理,這本身已經是一種表態。

「張尚書乃是丹陽高望舊姓,其子公然叫冤,實在駭人聽聞。王太保對此也是頗感憤怒,囑我一定要查清真相,千萬不要因此而傷人望民心。」

講到這里,沈哲子望向他的長史譙王司馬無忌:「就請大王執我手令,稍後前往石頭城審問一眾涉事有關,一定要把這件事徹查到底,不要有一點模糊之處!」

譙王起身領命,過去這幾年的冷暖遭遇,已經讓他承受諸多磨練,絕非早先那個沖動任性的年輕人。沈哲子既然這么吩咐下來,就是要讓他在不引起太多物議的情況下盡可能多的羅織張闓的罪狀,以收警醒之效。

沈牧在席中冷笑道:「我等浴血奮戰克復京畿,那張闓徒負人望卻曲事叛臣,這已經是不容辯駁的事實,那張家子還有臉面攔路叫冤?要我說,何須細審,直接梟示眾才是正理!」

「沈二郎你亂說什么!我也曾曲事叛臣,難道你連我也要殺?當時局勢混亂,許多事情若不細審,哪能明辨曲直?若不由分說便直接定罪,這讓人心如何能安?」

紀友在一側不客氣的指著沈牧說道,繼而又側望向隔席的陶弘:「張尚書出都時,西向去見陶公,其人究竟是否反跡確鑿,陶公那里也不容忽視啊!」

陶弘聞言後便也點頭道:「稍後我便前往荊州軍處去見大都督,請詢此事。」

匡術也在席中說道:「早先職下在都中篡得主持局面,願與譙王殿下同往石頭城,論證此事。」

張闓有罪無罪,該死該活,沈哲子真的不在意。不過這件事對他來說也不是全無意義,一方面可以借此向人展示自己在政局中的臂膀力量,一方面還能借此去試探陶侃的態度。主動請纓這幾人,沈哲子都紛紛點頭應允下來,吩咐他們各自去做。

會議結束之後,沈哲子便吩咐人收拾收拾,不打算再留在台城,准備返回烏衣巷內自己家中住下來。他雖然還未正式解職,但接下來許多事情,大部分已經不必攤在明面上去做。

戰亂後的城池,無論往昔有多么光鮮,如今都是滿目狼藉。尤其秦淮河兩岸,更是被破壞的徹底,就連幾座大桁都已經被損壞,要靠渡口舟船才能通行。河岸上堆積著大量的木石廢材,雖然有民夫夜以繼日的往城外搬運,但是苦於舟船等運力不足,仍然殘留下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