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3 江畔偶遇(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50 字 2021-06-16

一夜放浪形骸,至今頭腦仍有幾分混沌,不過沈哲子回歸行台的消息卻讓王彪之沒來由的生出幾分危機感。

王彪之家世如何自不必提,哪怕沈哲子在成為帝婿之後於都中聲名鵲起,其實他心底對沈哲子仍然是不乏鄙視的,認為對方不過是一時幸起蒙蔽時人,隨著時間的推移,終究會暴露出底蘊不深的淺薄。

可是,隨著歷陽起兵一系列的變故,時局逐漸滑向不可預測,眼見著長輩們在這時局中都是左支右絀的勉力維持,不乏狼狽姿態。可是反觀沈哲子,卻似是游魚入水,異常活躍,屢有建功之舉。

雖然家中其他更年輕的子弟還可冷眼旁觀,只道這貉子頗有軍旅之用,終究不是第一流的賢達。但王彪之早已任事經年,輕狂稍斂,越明白為官任事的不容易。沈哲子做成的那些事情,絕非表面上戰陣廝殺得勝那么簡單,每一舉動背後大概都隱藏著荊棘般的思量。

盡管心里仍有幾分不服氣,但王彪之卻不得不承認,這位駙馬所作所為,在江東年輕一輩中,確是罕有匹敵。

這么一想,對於眾人拋棄他而轉去迎接沈哲子的舉動,王彪之倒也不再覺得是多難以忍受的羞辱。單單在時下而言,對方在時局中的位置確實要比他顯重的多。而想明白這些,對於沈哲子回歸之後又會給京口帶來怎樣的影響,王彪之也忍不住深思幾分。

略加沉吟後,王彪之並沒有急著回城,而是讓家人轉向往京口南郊而去。一方面心里雖然想通了,但終究不能完全釋懷,不想回城去看旁人吹捧沈哲子的情景。另一方面,南郊那在建的園墅是他家插足京口的重要一步,時常去看一看,也能督促匠人們更加用功,早早建成免得再生波折。

智謀再深的人,也難將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全無漏洞。王彪之佩服眼下的沈哲子是一方面,但並不認為對方已經強到讓人無從追趕。南郊那一片土地,便是王彪之在與郗家子一次集會中偶然打聽出來,這片土地並不屬隱爵和商盟,仍然籍在徐州州府,京口各家使用每年都要上繳一部分財貨租用。

這樣一來那就好辦了,他家想要討要一片土地在京口立足,郗鑒不會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很快廣陵州府那里便將地籍轉送過來。手握著地籍,王家再派人去找那些租占土地的人家去談,軟硬兼施很快便將土地爭取過來。

此舉在旁人看來頗有幾分貪鄙意味,畢竟琅琊王氏如今乃是江東第一高門,卻還汲汲於侵地占田,難免惹人非議。但其實王家自己也有苦衷,先沒有人家會嫌自家產業太多,即便他家不下手,別家也不會客氣。其次王氏家大業大,諸多老幼族人、門生蔭戶,開銷也是極大,不得不廣辟財源。

早年家中長輩便商議借著太保爵位之便,於會稽開創產業,順便將相好各家引導過去,既能開辟產業,又能避開與江東那些人家直接爭奪。可是眼下會稽立州,已被沈家牢牢把控,彼此關系並不和睦,王氏也不敢在會稽安排太多人力物力。

僑置的琅琊郡中雖然產業諸多,但與丹陽那些本地人家糾紛也多,而且距離建康太近,一旦江東有事,必然要影響到收益。今次便是一個明顯例子,蘇峻或會忌憚王氏不敢過分得罪,但他手下的兵將們卻放肆在琅琊郡內劫掠斂財,讓王家損失慘重。

面對這樣一個局面,京口無疑是一個上佳的置業選擇。一方面這里日漸繁榮起來,少了從頭開荒的辛苦,很快就能獲得收益。另一方面,有郗家居近照應,也不必擔心會被別人用強侵奪產業。當然最重要的是,只要在京口立住腳跟,便能逐步展去蠶食驅逐以沈家為的吳中士人在這里的經營成果。

舟船轉入運河沿水而下,很快便到了南郊附近。此時河道兩側諸多工地都是一派忙碌景象,並沒有什么異常。王彪之這會兒也恢復了些許靜氣,坐在了船自有家人擺上酪漿酒水,兩名昨夜令他**忘形的仕女此時也已經穿戴整齊,恭恭敬敬的跪坐兩側小意服侍著他。

這時候,王彪之大概也明白了昨夜他因何會一反常態的放浪形骸,原因多半還出在那處處透出詭異的小樓上。如今再回想起來,小樓內彌漫的那沁人心脾的香風應該是某種助興之物。類似的物品,道壇里許多師君都有常備,他家世代奉道,王彪之自己雖然接觸不多,但也不乏堂兄弟們鍾愛此物。

有了這類助興之物,加上那旖旎新趣的氣氛,王彪之雖然不執迷女色,但也終究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時放縱並不出奇。

況且,憑心而論,那曹立給他准備的兩名仕女也確是難得絕色。哪怕王彪之此時已經清醒,眼看到這兩名仕女轉眸垂之際風情無限,腦海中便忍不住浮現起幾幕昨夜抵死纏綿的**畫面,原本平淡的心緒不免又火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