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4 軍魂(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586 字 2021-06-16

沈哲子本身對於左近勢力的細節方面就不甚清楚,因而也不能給杜赫提供什么有建設的建議。如果杜赫認為這一仗該打,那么打就是了。

誠然北地這些軍頭們對於朝廷沒有歸附之心,而沈哲子對他們其實也沒有太大的信任感。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和力量,他當然願意將這些軍頭們逐一剪除,歸於一統。但這個想法不是很現實,如果態度過於強硬,難免要將其余的逼到北投。

所以,立威的同時還要拉攏,打一部分,拉一部分,震懾一部分。究竟要如何取舍選擇,還是在主將的權衡之內。

「今次駙馬到來,此戰將更有把握!若能擊潰滁縣舊城那一部殘軍,不只可收千余敢戰之士,也能對周遭形成震懾,對於日後的展,裨益極大!」

過江至今以來,要么就是跟一群烏合之眾的盜匪交鋒,要么就是專注於墾荒屯田,杜赫也是迫切需要一場功事來證明自己,求戰之心甚切。

沈哲子聞言後卻擺手笑道:「道暉你才是此地主事,我雖然過江來,但不過是浮光掠影一點淺得,既沒有把握,也沒有必要越俎代庖。況且戰事籌備到進軍,或還要有對峙追剿,旬月之內未必能夠完成。我今次過江也是忙里偷閑,沒有太多時間長留於此,台中追迫尤甚,幾日就要歸都。」

杜赫聽到這話,心內既有幾分忐忑失落,又不乏暗自慶幸。

一方面豫州殘部實力不弱,他並沒有親自指揮過這樣的大戰事,難免信心會有不足,有沈哲子坐鎮的話會安心一些。另一方面,他對此戰也是籌劃良久,臨到開戰時如果被奪去了指揮權,就像是期待良久的洞房被別人入了,即便大勝,也總有未能竟全功的遺憾。

沈哲子也看出杜赫略有氣短,笑著拍拍他肩膀,說道:「即便是生而知之者,也要躬身踐行,才能彰顯其能。去年我孤軍冒進,說實話,心內忐忑不能平靜,每每患得患失不能入眠,就連上陣前一刻,還是汗如雨下。但既然已經身臨戰陣,那也只能有進無退。」

「況且,道暉你如今在江北已經做的很好,可謂是不負所用。眼下的局面尚是游刃有余,何妨再進一步,勿因小怯拘限此身,放手去做。旗開得勝固然可喜,即便略有小挫,退歸自省,必可一竟全功!生在此世,誠然不得安寧,但對有志者而言,何嘗不是幸事!大好河山,待人塗畫,能執此筆潑墨揮毫者,舍我其誰!」

杜赫聽到沈哲子這話,便也展露笑顏,繼而便不乏自嘲笑語道:「每臨大事有靜氣,我雖年有痴長,但這心性靜氣較之駙馬,終究還是有遜。」

接下來,杜赫又講了許多他戰前的規劃布置,以及對於戰後收拾局面的許多設想,以供沈哲子參詳指點。

對於戰斗本身,他是沒有什么可擔心的,畢竟那些豫州殘軍輾轉落魄,士氣早已墜落到了谷底,還沒有開戰,已經有數名將領表示投誠,乃至於將家眷財貨都暗中轉移來此,要謀求一個退路,只是因為內部爭執不休,因而才沒有徹底投誠。

唯一讓他有些擔心的,則是如此大的一次軍事行動,難免會讓左近周遭俱有側目。那些人會因此做出什么樣的反應,杜赫已經推演良久,一直沒有一個確定的判斷,因而才拖延至今。

「祖約投賊之後,豫州這里已是完全的混亂。羯奴並沒有大舉南下之意,朝廷也沒有北上重新經營的舉動。此地不屬兩方,王統盪然無存,人心也是搖擺不定。我本身已是人微言輕,即便有聯絡,也是應者乏乏,難測其人心跡深淺。」

講到這一點,杜赫便充滿了無奈,這樣混沌的局面,直接影響到他的規劃。如果過於冒進,極有可能激化眼下這種平靜的假象,或會被人聯合抵制,乃至於引羯胡南下來將他驅逐出境。如果行事保守,那又遲遲不能打開局面,他過江的意義也就盪然無存。

沈哲子聞言後便也點頭道:「此事確是可慮,所以我今次過江,也是希望能夠與各方坐下來談上一談,看看能否談出一個結果,有無合作的可能。」

「這很困難,誠然駙馬在江東已是名著一時,但畢竟南北不同勢,各人本心都不知將要何往,即便是見到駙馬,也未必就能談出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