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1 鼎倉國用(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80 字 2021-06-16

「我哪里知道駙馬去了哪里,不過已經過了這么些天,大概也應該快回來了。畢竟還有台中詔令,總要入台履任。」

庾曼之隨口回答一聲,待抬頭看到溫放之眼角的烏青,眉梢不禁一揚:「弘祖你是怎么了?哪個不知死活的狗賊敢動手打你?可知道對方來路?稍後我帶人陪你去尋仇。」

溫放之聽到這話,臉上苦色更濃之余又不乏尷尬,忙不迭擺手道:「不用不用,不是什么狗賊,是、唉,是家父啊!家父早有囑咐,讓我請駙馬過府去一見,可是駙馬都不在都中,我又要去哪里找?這幾日台中頗多喧擾,家父應是心煩得很,今日歸家又問,我便成了這樣子……」

溫放之口氣不乏凄楚,一邊揉著眼角的烏青,一邊可憐兮兮道:「他不光打了我,還言道若是還不能將駙馬找來,以後在家見我一次,便要打我一次……唉,我這場無妄之災,本來這幾日心里就有忌憚,待在沈園這里不敢回家。湊巧今天歸家取些物用,就被撞見了。」

庾曼之聽到這話,不免尷尬一笑。所謂疏不間親,溫放之雖然被其老子給揍了,但自己罵人家是狗賊也實在有點過分。

「原來是這樣,那是我失言了。不過也就是溫公而言,若是換了旁人,如今都內誰敢對我兄弟無禮動武,那真是找死!」

庾曼之憨笑一聲道歉,繼而又略帶不滿道:「溫公也實在沒有道理啊,他找不到駙馬,為什么要打你?」

「家父倒是說了,心中積郁,若不打人不能暢懷。老拳生風,傷了旁人未免又有不美。我既然身為人子,年來又長成了身體,受得住幾拳,正合拿來泄憤。」

講到這里,溫放之語氣不免更凄楚,乃至於懷疑生在這樣的家門幸是不幸。他當然也清楚,父親動手打自己全是因為對駙馬有不滿而遷怒,誰讓往日他在家里總是誇贊推崇駙馬。駙馬離都,他心內反而有些慶幸。

自家老爹脾性如何,他最清楚,近來被都中許多吵鬧攪得煩不勝煩,若是見到了駙馬,也不會有好臉色。

庾曼之聞言後不免慶幸,如果他老子眼下在都中,他的處境未必會比溫放之好多少。看到溫放之凄慘模樣,越堅定了要窩在沈家混日子的打算,絕不能被他父親誑去歷陽管教起來。

感慨片刻,庾曼之突然想起一件事,從榻上爬起來,從角落里的木箱中翻找片刻,才找出一張巴掌大、鞣制得異常平整,表面壓刻著精美花紋的小牛皮遞給了溫式之,吩咐道:「收好這一張皮劵,以後就算再被溫公趕出了家門,只要有這皮劵在手,保你在都中吃喝不愁。」

溫放之接過那小牛皮反復端詳片刻,聽到庾曼之這么說,不免好奇道:「這一張皮子是什么東西?怎么就能保我吃喝不愁?」

庾曼之坐回來,滿臉自得笑容:「你可不要小覷這一張皮劵,眼下在都內不拿出十幾萬錢來,都不能得見。就算拿得出錢,還要看你家世夠不夠資格,才能真的入手。眼下都中尚在大建,繁榮已是指日可待。類似即將建成的西市,還有正在籌建的東市,並秦淮河沿岸諸多倉儲碼頭,來日都是能夠日進斗金的大產業!」

「朝廷資用匱乏,眼下營建都是仰仗駙馬鄉人的吳中門戶捐輸,日後新都建成,必然是吳中門戶與少府共同經營這些產業。但都內是南北合融,哪能只讓吳中一地人家專美。所以,前段時間駙馬也是與少府有司共商良久,決定將這一部分盈收集合起來,構建一個鼎倉。鼎倉是什么?鼎為社稷,倉為資用,社稷永固,資用不竭!」

「那又跟這一塊皮子有什么關系?」

溫放之對此類事並不敏感,因而也聽不懂庾曼之具體在說什么。

「不是說了,不能讓吳中一地人家專美,要南北都作分利,世道才能平穩。按照吳中人家已經投入的物用,加上少府那里的估量,這個鼎倉所有產業達十數億錢之巨!這是一個什么概念,你懂不懂?我伯父在台之時,台中歲入不過區區數億錢而已,扣除各種資用俸給,甚至還有虧空。這個鼎倉,是真正的富可敵國啊!」

庾曼之講到這里,神態已是激動的很,他對錢財同樣沒有什么概念,這番話都是任球轉述,近來講得多了也就熟練起來了:「你手中這個皮劵,就是鼎倉的分利券,持此年年與國分利。扣除少府在鼎倉的占有,余者分作五千份,吳中人家獨占三千,余者兩千份都中各家分購。這皮劵可是與名爵相當,能夠子子孫孫代代相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