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5 門生長短(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15 字 2021-06-16

一鼎倉皮劵的銷售,除了前期投入的各家分利以外,那每股十萬錢的股金還是建康城營建下一步的啟動資金。既然庾曼之這里銷售情況不是很好,沈哲子索性讓他將剩余的部分都轉給任球,由其再往外售,趁著價格還不錯,盡快將資金回籠。

至於那些錯過今次入場機會的都中各家子弟,日後倒也並非沒有機會再加入進來。日後隨著供股的成本增加,那些商旅們勢必不會將太多浮財投入進來,免不了要轉手出去。又或者干脆將之饋贈給官宦人家,以此換來庇護。

在古代這樣一個社會,尤其是東晉這樣一個年代,官員所享有的特權實在太多,乏甚制約,幾乎沒有有效的制約。因此,並不能展出來完全獨立於權力之外的、健全的金融產品,一切的利益輸送,終究還要向權力看齊。

這種現象,其實也並不僅僅只是東晉的弊病,應該說是農耕社會生來俱有的弊病。因為大量的社會生產力被鎖死在土地上,率土之濱,莫非王土,任何的商品經濟僅僅只是權力的附庸,在生產力沒有一個突飛猛進的爆時,資本其實很難徹底翻越權力所設置的障礙。

沈哲子所搞出來的這些構想,其實很難稱之為資本,因為這個構架的核心還是以權力為基礎。假使他家沒有獲得眼下的勢位,完全不可能號召那么多人家真金白銀的投入進來。當然,還有中樞暗弱,不能對占有資源的南北各家進行有效的控制。

別的不說,單單台中如果看鼎倉不爽,直接強令少府撤出,那么這個組織就會即刻崩潰。可是現在,隨著加入的人越來越多,台中自然要投鼠忌器,絕對不敢進行太強力的干涉和管制。

所以,沈哲子這一套的計劃,只是針對於眼下這個特殊的時代所構架起來,換了一個時代且不說做不得做得成,即便是做成了,崩潰起來也簡單的很。更遠的不說,單單沈哲子未來過江以後,隨著他掌握的軍隊和土地越來越多,要不要廢除這個組織只是在他一念之間而已。

這應該也算是時代的局限性,許多在後世看來應該能大益的制度,換了一個環境便會變得脆弱至極,根本就經不起折騰。

庾曼之原本還以為自己做的很好,結果在任球這里又受到了一次打擊,心情實在黯淡。他眼下在都中也沒有什么正式的任事,索性告辭去找沈雲喝酒去了。

待到庾曼之離開後,沈哲子便問起了任球其他的布置。過去這段時間,他做的事情不少,其中大部分都是圍繞建康城的營建,隨著鼎倉的建立,事情已經踏上正軌,剩下的由其自由展就好了。

至於別的事情,摘星樓那里聚集了都中大量的年輕人,各個激昂憤慨,自比於東漢時期的黨人,生怕沒人去找他們的茬,最好是把摘星樓拆了,給他們的行為更添悲壯色彩。

這些事情,沈哲子在決定節錄《徙戎論》公布於外的時候,便已經有所預料,眼下倒也並不感到意外。他也懶得再去過問,那些人叫嚷的再怎么凶狠,過過嘴癮而已,或許能將北伐這個話題再炒熱起來。只要宿衛沒有失控,他們就脫不了韁。

還有就是被沈哲子派去琅琊郡的幾個門生,算起來那個卞章歸鄉也有些時日,倒是不知在鄉里經營的如何了。

聽到沈哲子問起此事,任球便笑語道:「那個琅琊卞氏仇家真是不少,卞七郎剛剛歸鄉露面不久,都內各寺署有司便紛紛收到琅琊郡內人家的檢舉。為了壓下這些檢舉,我近來也是多與各寺署吏員走動,倒是沒有鬧出什么風波。」

琅琊卞氏被抄家罪名是謀逆,但這是庾亮在世時的舊案,最初的風頭過去了之後,眼下已經不再被提及。

就好像歷史上的吳興沈氏,沈哲子老爹作死,家業盡毀。但是由於琅琊王氏沒有垮,王敦謀反這件事很快也就平息下來,許多原本王敦的舊員也都免於被清算,又漸漸變得活躍起來。

比如陶侃的親家廬江周氏周撫,只是在王敦被滅最初逃到了蠻部躲了幾年,風頭過去後歸鄉閑居,被禁錮一段時間很快又得到進仕的機會,甚至還參與了桓溫滅成漢一戰,後來官居益州刺史。

而沈家則要慘一些,全家只剩下一個沈哲子的小兄弟沈勁,因為背負謀逆之名甚至連鄉議定品的資格都沒有。後來也是走了王胡之的門戶,才謀求到一個北伐的任事,後來死戰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