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6 行前殷囑(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489 字 2021-06-16

只是在看到孔混登船後,王彬臉上流露出不加掩飾的厭棄之色,充滿歉意的對身邊的曹曼說道:「今次要委屈長澤你白身隨我南下,實在是眼下尚有借重貉子的地方。待到了會稽理順形勢,我定將那貉子逐出,為長澤留任!」

原本王彬所屬意的副手本來就是曹曼,一則彼此乃是姻親,二來曹曼又是太保妻弟,雖然他今次上任是違逆太保的意願,但是既然已經成行,來日還要多仰中樞的支持,才能對沈充等南貉形成壓制,與太保的關系不好過於僵持。有曹曼這樣一個人居中調和,溝通起來也能無障礙。

可是類似會稽內史這樣的兩千石外放顯任,台中選任重要的一個參考指標就是鄉論,既是當地人對於人選的評價如何。能夠做出鄉論的,自然是籍在會稽的那些台臣們。如果他們對王彬評價太劣,那么即便台中強硬決定,也得不到地方的支持。

王彬的任命卡在了鄉論這一關十多天的時間,有大量會稽籍的台臣拒絕對此表態,言下之意就是不歡迎王彬往任鄉土。他們提出的價碼就是讓孔混擔任王彬的副手,王彬對此雖然深恨,但是那么多努力都做了,該付的代價也付得差不多,怎么可能半途而廢!

所以迫於無奈,他也只能答應了這個明顯就是妄求的條件。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能忍下這口氣來,孔氏雖是會稽舊望,但未必有這么強的鄉土號召力。深究下去,他才現除了孔氏自己以外,尚有沈哲子那個可惡的小貉子在背後力,兩下合力,才將他的鄉論結果死死卡住!

孔混明顯資歷不夠,但卻居任吏,這讓王彬再招募別的屬官,就變得束手束腳。就像曹曼這種資歷,本身擔任一郡之守都已經足夠,怎么可能居於孔混之下!

所以,這一次讓步讓王彬的幕僚水准大幅度降低下來,許多原本已經談好了意向的舊交們在得知這一項任命後,也都紛紛請辭不任,不願受此羞辱。最後王彬所招攬的夠份量的人手,幾乎一個不剩的請辭,憑他眼下幕僚的水准,去了會稽能與沈充屬下抗衡才怪!

幸在曹曼仗義,哪怕白身,都跟隨他來幫忙。這對王彬而言,無異於雪中送炭,心內分外感懷,甚至於說道:「假使此行功成,來日能夠躍居,今日之任,便是長澤明日之位!」

曹曼聞言後便笑語道:「我在都中,不過也是一介閑人而已。今次與世儒兄結伴南下,就算只是游覽山水美景,已是不虛此行。不過郡丞之事,雖是貉子暗施掣肘,但畢竟已經坐實。恨之無益,還是要善加導用,不要因此惡於鄉宗。」

聽到曹曼如此雅量,王彬也不免更加感激,他當然明白此事有可能是那個小貉子離間,但明白是明白,一時間卻難接受這樣一個結果,因而對於孔混也實在難有什么好臉色。

孔混倒也明白自己不受待見,所以上了船之後,除了必要的禮答問候,很少在王彬面前晃悠惹厭。雖然處境有些尷尬,但他很清楚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等到了會稽正式履任,王彬就算對他再厭惡,想要與鄉人們進行有效的溝通,也必須要仰仗於他。

得益於吳中商盟的常年經營,加上如今正是一個秋汛節點,這一行一路南下,水路暢通無阻,雖然還達不到朝夕至的程度,但是過了沒幾天,他們便已經過了太湖,到達吳興境內。

過江以來,王彬雖然屢有外任,但是卻一直沒有機會來到吳興這個江東錢糧之鄉,因而心內也是不乏好奇。於是從過了太湖之後,便一直流連在甲板上,欣賞水道兩側的景致。

只是並未因此而心曠神怡,因為眼下正是一個汛期,水道雖然寬闊,但是也繁忙異常,往來的舟船密行如織,其中多數都是裝載滿滿的貨船,上面則掛著吳中商盟的旗幟標識,完全遮擋住視線,幾乎讓人看不到兩側的景致。

「這些貉子實在是讓人深厭,自肥於鄉土尚不知足,還要做衰德賈蟲,以資貨搜刮民脂,簡直就是鼠行竊國之賊!」

王彬指著行船左近那些往來穿梭的貨船,狠狠罵道:「此鄉倒是水土豐饒,頗有可觀,只可惜民風卑性奸生,令人不齒!」

曹曼在旁邊笑語道:「前方烏程便是謝幼儒居治所在,世儒兄若真厭見這些商船擾目,稍後不妨請其專辟一條水道,自可順流直趨。」

王彬聽到這話後,便冷哼一聲不再多說。他人還未離都的時候,台中詔令已經先下地方,謝裒算起來也曾是他家門下故吏,於情於理都應該來拜會一下。所以王彬是打算趁著這個機會,與謝裒痛陳厲害,希望能夠彼此呼應,共抗吳中宗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