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8 沖營者梟首(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11 字 2021-06-16

浙西之地乃是浙江上游的一個統稱,多山嶺溝渠,古來便是山越、傒人等蠻部聚居之地。三國孫吳時期,吳大帝孫權於此大剿蠻部,始從丹陽析出建立郡治。去年蘇峻之亂,吳人自守,劃治東揚州,此郡如今便歸於東揚州所治。

此時在新安郡治再往西的一座緩坡上,正有大片營壘佇立,正是十數日前自會稽山陰開拔至此剿匪的東揚軍。

整座營壘聚集萬余之中,規劃齊整,旌旗招展。不時有游騎、步卒在各個營門出出入入,或是出動剿滅左近不服管束的蠻部,或是將大量被長索捆縛的俘虜押送歸營。整個營地都洋溢著一種緊張忙碌的氣氛。

中軍大帳內,沈充戎甲之外披了一件布袍,正在審閱左近郡縣送來的公文書函。在其下則是會稽謝藻、擔任新安太守的豫章鄧齡等一眾文武屬員。

久居方鎮之位,典軍之職,沈充身上威儀也是越來越重,當他垂處理公務的時候,帳內並無太多雜音。

一直等到案上的公文都批閱得差不多了,沈充剛剛抬起頭來,下方的新安太守鄧齡才開口笑語道:「此地傒蠻向來難束,不能從於王命,久為鄉患。今次使君提眾而來,鉤犁橫掃,讓鄉土大靖,人心大安啊!」

沈充聽到這話後便笑語道:「既然身領此任,這都是職內應當,不值一提。傒蠻流竄藏匿,久害鄉土民生,以往只是無暇,如今既然抽身出來,自然要清掃一個徹底。本部尚要在此留駐一段時間,若有擾民之處,請鄧君在鄉人面前解釋一下。」

鄧齡連忙擺手道:「操戈固土,大善至極,鄉民怎會有怨。郡內不乏人家要前來犒軍,只是我擔心有擾軍務,才一直推脫著。」

「犒軍實在不必,王師自有所用。只要郡中各家能夠勒令約束所屬,勿犯軍規,彼此也算是兩不相害。」

沈充說這話的時候,望著鄧齡的眼神變得有些玩味起來,鄧齡連忙再拜,言道絕不會如此,彼此又談幾句,然後鄧齡才請辭歸治。

待到鄧齡離開後,謝藻才對沈充笑語道:「傒人世代於此山水繁衍,郡人難免有所勾連,若是嚴查,只怕要人頭滾滾。鄧齡居任此鄉,也是自有為難之處啊。」

沈充聞言後便也笑了笑,對這一點也很明白。浙西山嶺溝渠眾多,山林灘塗密布,貧耕難伐,以時下的人力而言,很難大肆開墾展出來。這自然就給了那些蠻部們生存的空間,殺是殺不盡的。

所以自古以來,地方上對於這些蠻部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是鬧得太過分,或者展出什么大部落,也都是由之任之,並不窮殺。頂多只是勒令其遷居平原,納於統序之內,以充地實。

沈充今次西來,主要目的雖然不是清剿蠻部,但既然都出來了,那就捎帶手剿一剿。畢竟上一次對蠻部的大肆清理還是在孫吳年間,百十年過去了,始終沒有大的整頓。

這些蠻部雖然稱不上什么社稷之害,但是異文悖俗,久而便成地方之患。清理一下一方面讓地方更平穩,另一方面也能將這些蠻人納於教化之內,成為在籍的丁口。這種人丁的擴充,也是官員在任極為重要的功績指標之一。

沈充這個刺史雖然不是因功而進,但多一些功績自然也是好的,況且會稽那里本來就需要大量人丁的補充。他們在這里清剿旬日有余,已經所獲數千丁口,成果可謂不小。

「對面這幾日可有什么異動?」

新安距離江州治下鄱陽郡已是寸步之遙,沈充率軍到來未久,江州那里即刻便有了反應。先是王舒行書來問東揚州要做什么,沈充自然回以剿匪。

可是這個理由如此牽強,王舒怎么會相信。所以很快對面的江州便也聚集起了數千江州軍,由王舒之子王允之統領駐扎在那里,與東揚軍形成對峙。同時王舒也自鎮所豫章轉移到了鄱陽湖附近,作為王允之的後繼,對於東揚軍的這一次異動,可謂提防的滴水不漏。

謝藻如今乃是以州中正而擔任州府別駕,聞言後便笑語道:「仍是故態相持,未有異動。」

聽到這話後,沈充便不免笑語道:「王處明這個兒子,或是機警規矩,自守嚴正,但是較之我兒青雀,終究要遜一籌。若是小兒居彼,至今已經不知會滋生多少時段。」

帳內眾人都是共事多年,自然也都深知沈充這個自誇惡習,閑來無事總要將時下年輕人們比較而後賣弄一番,久而久之也都習慣了,誰讓人家有那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