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1 吳人性狹(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864 字 2021-06-16

家事方面,其實並沒有多少值得討論的地方。

得益於興男公主的豐厚妝奩,加上沈哲子收復建康時大手筆的自肥,如今又有大量吳人北來,沈家在京畿附近所擁有的產業已經日趨雄厚,步上正軌。

任球也明白沈哲子關心所在,因此關於這些只是草草說說,重點則放在了烏江封地的展上。因為沈哲子大手筆拋售鼎倉債券,回籠了大量的資金,這些財貨幾乎都被換購成物資,投注到了烏江封地的建設上。

如今沈哲子的封土里,已經探礦開掘,築爐開鑄,雖然產量還沒有完全成型,但最起碼也算是有了產出。

對於這一個進度,沈哲子還算滿意,畢竟烏江是從新廢之土上重新建設起來。他是要把烏江打造成為江北的軍工重地,為北伐提供源源不斷的軍械器用。所以對於這一個基地的構想,也是極為龐大,未來最起碼要有數萬專職冶鑄的脫產工匠聚用。

要打造並且維持這樣一個龐大的軍工基地,在古代這樣的生產條件,如果沒有一個強力的中央主持,調集四方物用作為後盾,是完全不可能實現的。

但是這幾年沈哲子一直在深挖吳中的潛力,力圖打破庄園經濟的資源壁壘,如今江東商賈舟運牟利已經蔚然成風。烏江背靠於大江,最起碼在糧食等基本資源的消耗上,可以完全托於外求而不必仰於自給。

沈哲子之所以到現在才將這件事提上日程,而不是卧於鄉土經營展,是因為軍工這一類的產業越集中、規模越大,所爆出來的產能就會越大。而早年沈家雖然有江東豪之稱,但也不足以支持大規模的脫產工匠。如果只是小作坊的經營,十年之功未必比得上未來成型的烏江半年之效。

北地羯奴雖然窮凶極惡,但其實隱患也不小。雖然中原的底蘊要深厚過江東,但是其中相當一部分是集中在各地自守的塢壁中,羯奴是很難有效動的。而如果逐次各個擊破,完全不給塢壁以生存空間,那么北地又會是一股反胡浪潮。

江東底蘊雖淺,但是得益於吳中商盟那種舉世表率的榜樣作用,大量的物資活躍於江河之內,轉運各方,均輸盈缺,而不是像以往那樣沉淀在各個庄園中難以為用。所以從這一點而言,江東在資源的調度方式上,已經領先於羯奴。

哪怕彼此不作對壘交戰,各自展,江東的展較之中原也一定會迅猛得多!當然,元氣充不充足在兩國交戰中重要性還在其次,最重要的還是有沒有能夠將這元氣揮出應有效力的兵員!

江東少馬,是一個天然的缺陷,來日北伐野戰肯定會處於弱勢之中。所以沈哲子要打造起一個龐大的軍工基地,堅甲銳兵,盡可能的提高單兵防護和作戰能力。

在聽完任球對烏江展進度的介紹後,沈哲子又將從台中帶來的一個大木箱讓任球稍後著人飛舟送往烏江。這木箱中所裝的乃是他近來在都內整理典籍時所挑揀出來的冶鑄之類的技巧,大多是陳舊的木簡,估計有可能是三國乃至於後漢所傳承下來,因為不起眼,反而免於被亂兵所焚燒。

南人的冶鑄水平,是要遠遜於中原的。哪怕是最繁榮的吳中之地,如今仍然多用澆鑄之法,類似鍛、炒之類更優越的冶鑄技巧,雖然有流傳,但卻沒有普及,也根本沒有太多成熟的匠人可用。

相對於手藝純熟的匠人,沈哲子更看重那些成熟的冶鑄經驗積累。前者或能鑄造出一些品質優越的兵甲,但後者卻能培養出大量合格的工匠,將產能引爆出來。

其實沈哲子很想親臨烏江,自己去將烏江這個基地從無到有的構建起來。但是如果他離開了中樞,台內則又沒有足夠強力的人為烏江的展去阻攔政治風險。溫嶠、虞潭只是盟友而已,他們並沒有義務為沈哲子一路保駕護航。

所以眼下,也只能先將這些前期的准備工作委於能任之人,自己則居中調度,爭取一個更好的展空間。

剛談論完這些事情,巳時未過,便有訪客登門。這一個訪客乃是譙國夏侯氏子弟,名為夏侯芒,也就是要娶沈哲子堂妹沈清的人。原本還是沈哲子提議要見一面,只是後來入台忙碌至今,便一直無暇邀見。

沈哲子昨日也聽公主說,因為他這里一直沒有准信,沈沛之家里已經與對方開始了六禮章程。既然今天也是閑著,那就不妨見上一見。

家人很快將夏侯芒引來,沈哲子座中審視此人,弱冠之齡,倒也算是儀表堂堂,布袍加身,也沒有傅粉之類的浮華雕飾,看起來還算是一個陽光少年。

禮見之後,沈哲子請夏侯芒入座後才笑語道:「本來早就說過要在府中接待夏侯郎,只是入台以來,諸事紛雜,至今才得閑身。」

「駙馬才重任顯,雅跡每多有聞。能得邀見,已是榮幸,豈敢強請叨擾。」

夏侯芒坐在席中,面對沈哲子這個多在傳聞中了解的大紈絝,神態不乏拘謹,他家祖上雖然也闊過,但時過境遷,如今又是遠鄉客居,也不得不認清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