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9 瑣伯遭厄(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700 字 2021-06-16

「世儒兄,久來不見,體中何如啊?」

會稽山陰治外,自豫章一路行來,風塵仆仆的羊聃見到了前來迎接他的王彬,上前禮見,滿臉笑意盎然。

王彬神情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拱手回禮,說道:「各系國任,分治東西,人情難免有薄。彭祖遠來辛苦,且先入園為你洗塵,待到養足精神,稍後我再陪你歸鎮引薦郡內諸賢。」

羊聃聞言後則大笑一聲,瞧著王彬身邊追隨者寥寥無幾,不禁皺眉道:「南鄉僻壤,又有什么時賢可供一觀。我雖然不是好逐虛奉之人,但世儒兄你單身來接,身後無人景從,可以想見在郡也是多苦。這都不妨,今次我率眾前來,正為世儒兄你長勢,讓這些南貉明白,名門高士絕非宗賊土豪可輕侮!」

王彬聽到這話後,原本臉上還有的幾分虛假笑容都徹底斂去。所謂打人不打臉,他在郡中任上確實沒有什么亮眼表現,但這羊聃甫一到來便拿這點說事,實在讓他無法接受。

羊聃卻沒察覺到王彬情緒已經變得不好,或者就算察覺到他也並不在意。早年他還覺得王彬也算是個人物,但是如今此人在他眼內,不過虛名詐世之輩而已,全憑家聲和族人的幫襯,才能屢致高位。

如今他也是坐治豫章大郡,治下同樣不乏豪強,可還不是被他整治的服服帖帖,由其索取。可是王彬這里非但不能壓制郡中豪宗,反而要求助於外,如今自己遠來助他,居然孤身來迎,凄慘姿態畢露無遺,實在讓人笑掉大牙!

王彬那里臉色已經隱隱不好,可是羊聃還在自顧自說道:「我之所言,世儒兄不必懷疑。今次前來,率眾千余,俱為敢戰之勇卒,隨行於後。雖是強客遠來,但卻絕不凌主,全憑世儒兄調遣使用。郡中但有狂悖人家,俱可一並鏟除!若仍乏用,鄱陽尚有後繼,一紙可召,頃刻馳援!擄其力役,奪其家資……」

「夠了!」

眼見羊聃越說越不堪,王彬已是忍耐不住,沉聲道:「會稽、豫章,分處東西,人貌風俗,不可一論。我亦不是羊彭祖你熾躁之輩,與郡中人家不乏相得,強勢迫人,非我所願。」

見王彬似是動了真怒,羊聃愣了一愣,繼而便冷笑數聲,雖然不再說什么,但神態間的意味卻已經極為明顯。

王彬見狀,自是羞惱兼具,他再怎么不堪,也還輪不到羊聃這種人來嘲笑!不過還未及作出來,便看到站在旁側的曹曼遞給他一個眼神,這才強自按捺住心內怒氣,放緩了語調:「彭祖遠來,不應厲聲相向,是我失態。且先移步入園,允我杯酒致歉。」

見王彬又有低頭,羊聃才笑一聲,說道:「世儒兄久困此鄉,難免一時性狹,畢竟世好人家,我又怎么會怪你。不過我所率之部遠來實在辛苦,久無饗養,難免疲不堪用,稍後或還有仰仗世儒兄之處,還望世儒你也能體諒我的為難。」

王彬聽到這話,氣得險些背過氣去,他素知羊聃此人貪鄙,卻沒想到居然有膽量勒索到他的頭上來!

曹曼見王彬臉色劇變,忙不迭疾步行了上來,拉著王彬的胳膊抖了一抖,繼而才轉頭對羊聃笑語道:「這都是應有之義,彭祖即便不言,郡中也早有預備。」

羊聃聽到這話,這才哈哈一笑,當先往不遠處庄園行去。

「狗賊,這狗賊仗勢凌人……」

王彬站在遠處,仍是氣得渾身直打哆嗦。

曹曼則按住他肩膀,低聲道:「世儒暫且稍作忍耐,羊彭祖此來,肯定也不能久留。屆時奪其所部,將其禮送出境,彼此皆安。」

聽到這話,王彬恨恨點頭。而這時,羊聃早已經行到了庄園門口,正轉過頭來神態有些不悅的望著兩人。

入園後彼此坐定,羊聃左右觀望片刻,不免又放言王彬這座別業實在簡陋,遠不及自己在治內所置。王彬臉色陰郁不作回應,只有曹曼勉強維持著笑臉應付此人。

「貉鄉諸多簡陋,唯獨酒水可飲。」

酒過三巡後,羊聃敲著空空酒瓮笑語道:「待到此間事了,余者都可商量。唯獨這醴泉佳釀,世儒兄不可薄待,笑飲三百瓮,得勝乘風去,也是一樁快意事。」

王彬在席中冷哼一聲,視線轉向了旁處。

羊聃卻不以為忤,轉望向曹曼問道:「沈士居南下鎮亂,戰況如何了?我聽說這貉子久戰無功,屢郡旅,困於南面不得抽身?如此庸人,居然還能讓世儒兄久困於鎮,也是一樁異事。不過既然我來了,舊態自然不復,稍後輕執這失土之賊,表奏其罪。屆時世儒兄榮登鎮東,節掌此鎮未遠。」

「到要讓瑣伯失望,前日神兵天降,助我定亂,得以班師歸鎮。路過此處,恰聞世儒於此宴客,故來暫借一杯酒水。不請而入,還望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