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1 威武殺奴(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74 字 2021-06-16

一路追殺至江邊,黃權先注意到的還不是岸邊近乎玩笑一般擺設橫置的幾十駕戰車,而是停泊岸邊的幾艘戰船!

雖然對手略顯難纏,但黃權心內始終勝機篤定,然而心弦卻仍綳緊不敢放松,畢竟他是遠處敵疆,任何方向都隨時有可能涌現出新的對手。所以開戰以來,始終秉承戰決,盡快吃下對手將之消化。

不過在看到對方如此愚蠢將船直接停靠在岸,黃權念頭急轉已經有了新的計策,想要將船搶奪過來。雖然他所部不善水戰,但如果有了戰船,江水便不足為限,完全可以將騎兵暢通無阻運載過江。

如此一來,大可不必急於消滅對手,完全可以將之困在原處圍點打援,消滅左近馳援的敵軍!他看得出這是南人一處存放輜重的要地,一旦遇襲,周遭必然會有急援。

而在野戰之中,哪怕面對倍於對手,他也有信心將之迎頭痛擊!如此一來,便省了攻堅拔寨的辛苦,可以將近畔可戰之兵掃盪一空!

一念及此,黃權不再急於追殺,立足於此手中長矛一振,身後甲士們便快列陣,准備起沖擊!同時營內又有大量主力兵卒涌出,很快便集成兩個銳角沖陣,隨時可以起沖擊!

破曉之際,不遠處又有火光閃爍,視野已經不再幽暗。坐鎮江畔遠眺對手的胡潤眼看到羯奴集陣如此迅,心情不乏復雜,半是緊張半是羞慚。

兵卒精銳與否,細節處畢露無遺,同樣的轉換陣型,他所率之勝武軍就算花費數倍的時間也未必能夠做到,而在實戰中,如此漫長的換陣時間,足夠對手抓住時機,來回沖殺數番了!

當然他也明白勝武軍新卒出陣,自然不能比於羯胡屢戰之師。但身受郎主如此恩重提攜,不能交出一個滿意答案,胡潤仍是忐忑不安。今夜偷營,盡起勝武軍能戰之卒兩千余眾,就是打定主意哪怕用人命去堆,也要堆出一個輝煌戰果!

「以我為界,逾線者斬!」

心中存著這樣的念頭,胡潤手持環大刀穩壓陣腳,左右兩百余名親信鬼面卒依次排開,充作督陣,要於此與羯奴展開一場血戰!

此前暗泅集眾、突襲敵營,戰果可謂輝煌!然而這在胡潤看來遠未足夠,在郎主關照下,勝武軍待遇可謂優越,被甲者十之七八,弓刀俱為上選,不要說只是一支新成之軍,哪怕江東最強精銳,都未必能有如此優厚軍備!

既受殊常之禮,當建殊常之功!

率領甲士襲營的沈雲等人披血而還,兩營之眾,歸來只剩數十,足足九成的折損,可知廝殺之慘烈!

痛心念頭只在心頭一閃而過,胡潤快使人將沈雲等人接應上船休息,眼見敵方沖陣已成,雙臂一震怒吼道:「血戰!不破賊虜,死不涉水!」

勝武軍這陣型,乃是兵北上以來便一直在演練的內容。六十輛戰車環置江畔,兩翼成弧抱河,戰車也非尋常貨板,而是特殊打造,鐵軸厚木,前掛拒馬突刺,車身環立包鐵厚盾,各載二十甲士,張弓踏弩,矛槊並舉!

此陣乃是出於將主沈哲子,在領到陣圖戰法以及整整兩百駕特制戰車後,胡潤都是驚得瞠目結舌。倒不是心驚於這戰法精妙,畢竟再精良的戰法也要在實戰中配以相應的執行力才能顯出威力。

胡潤所心驚的乃是那些戰車的造價實在太高,戰車在軍中也是常備,尋常可載人或物,戰時可為結陣之輔。但完全依托於戰車的軍陣,胡潤還是少見,更何況這些戰車遠勝尋常,一駕造價甚至可以武裝十數尋常甲士!

在沿途真正演練起來,胡潤才漸漸洞悉到這戰法的妙用之處。甲士因車結半圓之陣,水道斷後,既無側翼之擾又堅士卒戰心,江上置船既收擾敵之效,又能源源不斷充於陣中。依托於此,胡潤新軍甚至能與路永所部悍卒廝斗得不落下風。

而路永在演練之後對此陣也是感慨推崇有加,言道乃是護瀆守津第一頑固之陣!胡潤在面對路永的時候自無那種身份上的優越感,對其評價也是頗為信服。所以今次便打算恃之一雪前恥,甚至將戰船停靠於岸以之為餌,堅守敵之必攻!

此時在前線車陣中,士卒俱已登車就位。莫仲作為軍中頗負盛名的壯武力士,自然也被排入了前陣,他作為卒兵尉,所率占據正面十輛戰車。

早先沈雲所率從他這個方位歸營,那些襲營之後歸陣者一個個周身鮮血淋漓,當他上前接應時,甚至一人頸後突然掉落一截血淋淋的臂膀直接拍在了他的臉上,將他嚇得不輕,也能感受到這一場襲營廝殺之慘烈,能活著沖回來,真的是天眷的運氣!

在看到沈雲被人倒拖返回的時候,莫仲真是一顆心都提起來。身為兵長,他自然知道這一位幢主身份不同凡響,乃是他們將主宗中嫡親,若真死在這里,只怕他們就算得功,也要受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