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8 人命塞道(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06 字 2021-06-16

低矮的寨牆,由形狀極不規則的岩石堆疊起來,岩石之間的縫隙則由草皮充填,隨著天氣日趨嚴寒,那些草皮也都在寒風沖擊下盡數剝落,露出一個個洞眼。寨牆前是一圈看起來略顯可笑的竹柵,削尖的竹頭向外探出,便成了簡易的拒馬。

營寨正前方聳立著幾座離地丈余的哨望箭塔,言之箭塔,其實不過只是幾根木樁撐起的簡陋棚子而已,在寒風中已是搖搖欲墜,根本就承受不住太大的重量。

不過兩三名臉色倉皇的壯丁裹著草氈站在那箭塔上,顫抖的兩臂持著麻繩搓起作弦的簡陋木弓,偶有射出幾根竹箭,離弦未久便被寒風吹得歪歪斜斜墜落在地,根本談不上什么殺傷力。

這樣的防御,或能驚擾一些野中游盪的野獸,但是面對凶悍的羯奴騎兵,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眼前這座塢壁,便是淮中大量晉民聚居點的一個常態。當然真正擁眾數千,防衛森嚴,實力強大的塢壁並非沒有,但也絕對不會太多。

這樣的小寨子,幾無自保之力,他們的生存空間,在於真正強兵對他們的無視忽略,或能暫得一時的苟延殘喘,在這寨牆內狹小的空間內聊以活命。可是一旦被關注到,便是他們的滅頂之災!

眼下就到了這座塢壁生死存亡的時刻,彭彪到達此地,繞牆奔行稍一觀察地形,而後將手臂一揮,身後百余眾即刻擺出了沖鋒陣型,直接往營壘正門沖去!

營壘前有一座彎彎曲曲,將近兩丈長的淺溝,水流早已枯竭,薄冰里封著枯草,根本難稱阻礙。

彭彪胯下戰馬一躍便已經沖過這道淺溝,此時那布滿孔洞的寨牆內人頭攢動,不乏叫嚷驚呼聲,這都不必在意,箭塔上稀稀拉拉的箭矢射出,有的中途便已經跌落,偶有一二射到面前,他手中馬槊一振,那些竹箭便俱被磕飛。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彭彪已經沖至那營寨門前,幾個簡易的拒馬俱被撞飛破裂成竹片,眼前是一扇不算厚實的木門,前面陳著一道不算太高的土壩。

彭彪胯下兩膝一振,戰馬便陡然沖上土壩,而後呈俯沖之勢直撞向對面緊閉的木門,手中馬槊借著慣性驀地橫揮,銳利的槊鋒即刻砸在了木門上,兩臂一振繼而木門便成碎片,木門後人影晃動,雜亂奔行,偶有竹箭射在甲衣上,力道輕微根本不足貫甲。

順著那一往無前的沖勢,彭彪直接縱馬沖入堡內,馬前不足躲避者紛紛被撞飛,另有幾個揮舞著竹竿套索上前的壯丁們,隨著他手中馬槊挑刺揮舞,俱都雜草一般撲到在地,猩紅的血水順著傷口滾滾涌出,在這寒冷的天氣里冒出縷縷扎眼的白氣。

營壘規模並不大,很快彭彪並其身後十幾名騎士便在其中穿行一遍,此時尚隱藏在窩棚中的人俱被驅逐而出。不足一刻鍾的時間,這座小小的堡壘便被攻破,除了早先被順手干掉的十幾人之外,另有百數名男女老幼丁口被驅趕到營門前空地上,一個個面黃肌瘦,衣不遮體。

一場戰斗,開始的猝然,結束的迅,眼看著那些晉民們面若死灰、瑟瑟抖蜷縮在鐵騎包圍中,彭彪可謂暢快,馬槊橫在膝前,口中已經出張揚的笑容。

原本以彭彪的身份,攻破這樣一座小小塢壁,實在不足誇耀。但這種勢如破竹的氣勢,卻讓彭彪早前窺望豫州軍時那種氣悶心悸一掃而空,丟失的信心復又建立起來。

「將這些人眾驅至虎梁戍。」

彭彪在馬上隨手一指,隊伍中便分出七八名騎士,驅趕著這些家園剛被摧毀的民眾們往虎梁戍方向而去。而彭彪則率領著其余騎士,繼續往下一個臨近的塢壁沖去。

雖然坐鎮淮南已經兩年有余,但是對於野中這些流民塢壁,彭彪也並未將他們完全趕盡殺絕。只要沒有人數過他心內所設定一個標准,便由其展存活。

一方面是因為國中眼下並無大肆經營淮中的計劃,而彭彪也不耐煩從無到有的經營屯田事宜,沒有一個長遠的規劃,即便是將這些人眾聚攏起來也無從安置。而且這么多晉民聚集到了一起,還要分出精力去監管統御,稍有不慎便會釀生動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