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0 身陷絕地(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859 字 2021-06-16

一個個撥馬從後路追趕上來,揮舞著馬鞭俯身抽打那些落後者,口中則出或胡語或漢話的叫罵聲,以及殘忍的笑聲。

「阿奴行!」

隊伍後方一人攙扶著老邁婦人,另一手則拉著年幼孩兒足狂奔,可是那孩子卻失足跌倒。恰在此時,一奴騎縱馬沖上,馬足恰好踏在掙扎要起的孩兒後背,那孩兒喉中驀地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繼而滾燙血水便從嘴邊沁出。

「我的兒……」

旁邊一婦人看到此態,兩目中熱淚滾滾涌出,翻身撲向那已經抽搐漸止的孩兒。然而馬身上奴兵看到這一幕,當即便抽出一柄長刀,順手一劃,婦人即刻倒閉身亡。

「啊……」

前方壯丁聽到聲響轉頭望去,已是目眥盡裂,口中出慘烈的咆哮聲,繼而驀地兩手一推將老婦人往前推去,跪倒在地泣聲悲呼道:「兒子不孝,不能再奉母向南!」

說罷,他便就地一滾,從地上抓起碎石,正待揚手砸向已經縱馬沖來的奴兵,斜里驀地飛出一箭,直接橫貫他的咽喉!此人神態猙獰慘烈,身軀巨震中仍然俯沖數步,待那奴兵揮刀斬來,兩臂一合攥住刀背,這才重重的跌落在地!

奴兵沒想到此人臨死之際爆如此大力,一時間被拉扯傾身險些跌落下馬,身軀一擰正待穩住身形,驀地後腦被重物飛撞徹底從馬背上跌了下來。原來是那老婦人縱身撲來,用身軀將他撞倒!

「老奴該死!」

奴兵咒罵一聲,松開仍深貫在屍體身軀內的刀柄,轉手攥住老婦人頭順勢勾住其喉嚨五指驀地一收,老婦人喉骨頓時斷裂再無聲息,只有那激凸的渾濁雙目直勾勾望著奴兵。

饒是殺人如麻,奴兵見那恐怖視線仍覺心寒,忙不迭翻身而起正待要再上馬,身後卻有疾風襲來,一塊岩石正中他的額角,熱血霎時間涌出,擋住了他一眼視野。與此同時,急促腳步聲響起,耳畔一股熱氣噴來,繼而便是劇痛,整只耳朵已被利齒撕掉!

旁側五六人翻身沖來,一個個以血肉之軀撲上,那奴兵很快就被撲倒在地,手足雖然都在劇烈掙扎,但周身凡可下口之處俱都傳來劇痛,瞬間便成一個血人,哀嚎戛然而止!

「住手,你們這些賤民是不想活了!」

旁側奴兵見狀,已是驟然一凜,揮刀上前想要解救同伴,然而他自己坐騎馬卻被人直接將馬抱住,死不松手。稍一停頓下來,旁側便有人嘶嚎著撲上來,以手擋刃,以牙噬人!

兩百余名流民,絕境中終於爆出來,左右都是一死,寧死也不能再由這些肆虐鄉土的奴兵猖獗!各以血肉之軀,硬撼奴兵鐵蹄。

奴兵受此圍攻,被人以命搏命的拉下戰馬,廝殺扭打大半刻鍾,八名奴兵盡數死在當場,一個個死無全屍,胸膛都被剖開,血漿肝腸灑落一地!

類似的場景絕非孤例,在這寒冬原野上屢屢上演,殺人者人恆殺之!隨著派出的游騎傷亡陡增,加上豫州軍騎兵們也頻頻疾行前來接應流民,一時間彭彪居然不敢再派小股游騎南去!

又過三天,豫州軍主力終於出現在了羅瀆南岸,一俟出現,車陣便沿著干涸的水瀆擺成戰陣,一副要於此長期駐守對峙的架勢。

彼此對峙兩日,對方卻無強攻的舉動,彭彪不免心有狐疑,他扼住豫州軍北上通道的同時,其實南去的道路也被封住。待到第三日登高窺營,卻驀地現對方軍陣中已經沒有了騎兵!

略一沉吟之後,彭彪臉色已是大變,即刻派出游騎沿洛澗往東行去,少頃便得來消息,位於洛澗東北數個戍堡通道昨夜遭受襲擊,如今已經被豫州軍拿下。換言之,彭彪所部東、南兩條出路俱被封鎖,而西面則是冰封的淝水,根本沒有渡處!

「壽春……」

一俟明白自己的處境,彭彪臉色當即一變,一旦壽春失守,他所選擇狙擊對手北上的位置,便成了一個四面包圍的絕地!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對方之所以緩行徐進,只怕還不只是單純的輜重拖累,更有可能是要將他主力吸引向南,給別部制造奇襲壽春的時機!

可是,對方如果敢這么干,難道就不怕國中後路援軍及時到達,再將壽春給奪取回來,順便與自己兩路夾擊,全殲對方的別部兵力,同時打破這個看似絕境的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