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7 取用於國(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53 字 2021-06-16

淮南地處南北要沖,只要還在朝廷手中一日,便是一個龐大的市場。尤其有了商盟這一典范,如今在江東物泛於江,已經成了風靡江東、興家置業的典型。

一個龐大市場對商賈的吸引力有多大?這一點,從建康和京府的興盛就可以看出來。

當然如今的淮南,遠遠稱不上是一個大市場。頻繁的戰亂,讓人對交易的需求萎靡到幾近於無。所以沈哲子所提供的這一份采購清單,是有幾分誇大的成分。

最起碼就糧食而言,來日一場大戰哪怕曠日持久,軍民俱有耗用,也遠遠不需要幾百萬斛那么驚人的數額。除非這一場戰事後,隨後還會展開更大規模的戰略計劃。

但沈哲子在這一方面是極具人望,時人對他不乏信任。所以不妨小作吹牛,不浪費這一份信任。商盟市場份額有多大,他比在座這些人都要清楚。哪怕不考慮淮南鄉間的民眾消費力,單單郡府這一份采購單據,便是一個讓人難以拒絕的大市場。

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別人吹牛,在座眾人或還會懷疑不信。但沈哲子吹牛,眾人雖有詫異,但卻想不到駙馬是在詐胡。

而且淮南這一條商道,所對應的並不僅僅只是淮南,還有廣袤的中原之地。早年祖逖坐鎮豫州時,雖然忌於台中態度,不敢公然應允石勒互市之情,但私下也不禁止,利收豐厚。

需求量,沈哲子是有了,但想要交易成立,還必須拿出足夠的價碼。

淮南之地最重要的財富,無非人和地而已。但這些都不能拿來當作直接交易的籌碼,台中本來就看沈哲子不順眼,如果沈哲子敢這么公然販賣人口和土地,即刻翻臉都有可能。而且,這種雖得短利但卻遺禍無窮的方式,沈哲子也不可能采用。

人地雖然不能私相授受,但卻可以變通。屯田耕種,是立足根本,不能假於人手。但所得卻是長期穩定,可以預期。債券這一概念雖然略有前,但有了此前鼎券的鋪墊,也是一個可以選擇的方式。

與此同時,沈哲子在經營梁郡的時候,有意識將之建造為工商業基地。此時就可以拿來當作一個交易籌碼,時下手工業的展水平,就是一個勞動密集產業。

未來沈哲子要立足於壽春,往中原之地大肆招募游食流民,這些人口都可以在郡府的主持下,加入到各家工坊的勞作中。

還有就是江北的水路控制,完全掌握在沈哲子手中。基於此點,他也設計了一個關條的概念。凡有貨品通航,則必續要有關條隨行。任何貨品私運,都不保證貨品安全。

在未來淮南郡府甚至可以主動幫助這些商賈開拓中原商路和包銷貨品,所以這一個關條,也是非常值錢的。

當然,江北這些籌碼,都是一些長期回報的方式,需要立足於沈哲子始終能夠鎮守壽春為前提。

敢於選擇這些交易方式的,毫無疑問都是沈家關系密切的盟友和忠實擁躉,除了對於回報的期待之外,還需要對沈哲子報以極大信心。既是一種經濟行為,也是一項政治投資。

沈哲子手中的籌碼,當然也不獨只有這些,畢竟吳中才是他的大本營。沈家所獨有的一些商品,比如蔗糖、青瓷之類,那都是時下江東最熱之貨,有的地方甚至可以直接拿出來當作錢財使用,通行於市。

還有就是吳興水道那些航埭渡津,甚至不屬於沈家的宗產,而是沈哲子的私產。雖然這些航埭已經並入商盟,但是商盟貨品通航同樣需要支付一部分費用。這一部分所得,對時人而言較之淮南的屯田利收還要可靠穩定得多!

另有早年沈家剿滅郡中鹽梟嚴氏的時候,在嘉興海鹽等地占有了大量的鹽田,沈哲子早年封爵甚至就是海鹽男。由於沈家主力經營吳興鄉土和會稽,這一部分鹽田都抽不出足夠的人力充分利用起來,眼下也足可以拿出來當作交易籌碼。

林林總總諸多種籌碼,交易方式繁多,可以任人取舍。眼下沈家所困者,就是中樞還沒有出現一個強力執政人物,可以直接將這種交易政策化,所以還是免不了私相授受的嫌疑,公私混淆,且頗多繁瑣,遠不及開中法那么清晰明確。

其實沈哲子最希望做的,還是希望能夠將鼎倉徹底從台中獨立出來。這樣就可以將手上所有資源打包並入鼎倉之中,由鼎倉直接與商盟和其他各路商賈對話,進行交易。

沈哲子理想中的北伐方式,是由鼎倉負責開和經營新復疆土,將人口和土地整頓一番納入變現得利的正途。同時鼎倉作為一個媒介,將江東人家的資財引入,進行投資和分利,達成一個良性循環。

可是眼下他與台中的關系鬧得比較僵,雖然眼下鼎倉還由擔任少府卿的族叔沈恪掌管,但也不好直接罔顧台中眼色,完全站在沈哲子一邊,否則鼎倉本身的存在都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