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8 季龍南行(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44 字 2021-06-16

「臣必不負主上所用,今次南去,定破吳賊於淮上!」

「還是小覷了中山王啊!近來我與程、徐等人,多在朝堂力薦太子掌軍。卻沒想到中山王外遁於野,廣募豪武。趙主恐將他留於國中反會生亂,只能無奈遣用。真是失策了,當時怎么就沒有想到提醒趙主要將他圈禁府內!」

崇仁里劉隗府中,劉隗一臉惋惜的嘆息說道,繼而望向對面的錢鳳說道:「世儀你向來不乏智計,依你所見,我此刻去見中山王求一隨軍之任,是否可行?」

錢鳳聞言後稍作思忖,才說道:「鳳實在是拙於謀,不過勤思而已。卻有一事不解,不知明公因何急於南去?」

劉隗聽到這話後,便有幾分尷尬,不過眼下門戶私話,倒也不必諱言太多,當即便嘆息道:「早年北來,實在是因奸邪迫害,走投無路,唯有此選。但羯國終究異俗,冠帶難立於此啊!早前世儀你諫我不妨少助季龍,我是基於義氣,不想自毀前聲。」

「但如今果然季龍受遣,趙主這是縱虎為惡,讓人不敢苟同。早前此賊圍堵家門,如此折辱於我,而今得於兵勢,更不可遏!若讓此賊建功於南,非但故國遭殃,待其歸來後,我這門庭也是危矣!」

劉隗一臉憂愁之色:「此非久居之鄉,我想請隨向南,倒不是要為賊助勢,只是希望能得機會歸國,奴事畢陳君王諸公,稍補前罪。」

「鳳不敢為明公樂觀之想,前日有勸,只因事情尚有余地,季龍還未定勢。可是現在,其人大軍在握,即將南行,志氣更亢。明公此時轉去,未必能夠得願,反倒極有可能再受其辱。」

錢鳳就事論事,並不看好劉隗的打算。此前形勢還不明朗,石虎都敢直接派家兵圍堵劉隗府邸,如今更不會將他放在眼中。

「難道只能坐望此賊逞凶?」

劉隗之所以猶豫不決,正是因為憂慮於此,聽到錢鳳也這么說,便更加的一籌莫展。

「明公倒也不必如此頹志,今次季龍成行,明顯是悖於趙主意願。以臣凌於主上,自古難有善果。趙主又非庸類,難道不知縱惡之險?季龍強求此行,其實是將自己置於險處,勝負俱有所憂。我倒覺得明公不妨稍作靜望,事情未必沒有轉機。」

錢鳳一臉淡定說道,這一次石虎爭取到掌軍的資格,其實已經等同於脅迫石勒,已經不只是威脅到石趙嗣傳的問題,就連石勒本身的權柄都遭到了威脅。

彼此之間的裂痕更大,石勒如果還不做出一些實質性限制其人的布置,那么就實在太有負開國君主的才略了!

人最恐慌的不是死亡,而是等死。

當得知主上終於決定讓中山王領兵向南的時候,一開始程遐是近乎絕望的。圍繞這一次兵權的爭奪,他與中山王之間的仇隙更大,已經近乎到了勢不兩立的程度,結果卻是中山王大獲全勝!

那一瞬間,程遐甚至已經生出外逃之心。因為他明白,無論此戰勝負如何,中山王絕對不會再容許他的存在。依照此人性格,甚至於在離國之前便先襲殺自己都有可能!

然而正當程遐萬念俱灰之際,事情卻似乎又隱有轉機。主上雖然任命中山王為南征大軍統帥,但是畿內兵眾卻並未動用,這就有一點不同尋常。

誰都知道,今次這一戰,結果如何還不是最重要的,南賊雖然偏安江東,但憑趙國如今的國力,還是不能支持渡江展開滅國之戰。所以這一戰的最主要目的,還是意存以雄軍重兵震懾四夷。

既然存了這樣一個目的,主上麾下最精銳的畿內禁衛自然是當然之選。可是主上並沒有將禁衛交在中山王手中,可見仍是有所提防。

如果說這一點還只是程遐的猜測,那么早前他入拜劉後時,劉後言中不乏暗示,言道他這個舅父對太子都不太關心,便更加明顯了。

程遐又不是蠢材,當然知道自家前途如何都是寄於太子石大雅一身,又怎么會對太子疏遠不近。此前會有那種態度,也實在是無奈之舉,主上一直將他目作靳准之流,唯恐他以外戚亂國,他又怎么敢在主上眼皮底下與太子過分親昵!

劉後乃是主上微時結,主上對其信重有加,甚至軍政事務都多有相詢。其人說出什么,自然不能目作尋常婦人絮語,必然有所指向。她既然這么說,多半是出於主上的授意。

換言之,今次中山王領兵南征,感到不悅的不只是自己,大概主上也有一種底線被挑釁的羞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