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5 京府何鎮(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2484 字 2021-06-16

對於沈哲子獨自返回,李充等人自然不乏好奇。

對此,沈哲子只是解釋道司馬勛另負台命,如今已經被征入伍,稍後要隨自己同往壽春,至於內情,卻並不多說。

大戰在即,雖然沈哲子進退俱有定策,但如果可能的話,他當然還是希望能夠竭盡全力的爭取勝利。所以,有關王氏與司馬勛之事,眼下實在不宜擴散出去。

否則必將群情激涌,人心動盪,崩壞之勢也絕非他能夠控制的。要知道,如今的沈哲子並不僅僅只是代表他個人或是沈家而已,大凡在江北有著利益訴求乃至於殺奴之志的人,已經都將沈哲子目作一個代表。

而今大戰在即,王氏卻以庭門私利而想要刺殺邊鎮重將,一旦吵鬧起來,局面將即刻崩壞而一不可收拾。沈哲子心知今年乃是破奴的難逢良機,絕不願意在如此緊要關頭再橫生枝節。

至於事後該要如何,可以說無論勝負,他都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而整個江東,乃至於整個天下,也都必將在此戰之後,迎來一個新的局面!

而且,自己這里引而不,司馬勛背後的指使者、乃至於就連王導,也都必會投鼠忌器,不敢再針對淮南有什么動作。最起碼在大戰結束之前,沈哲子並不想再返回頭去處理江東那些令人煩躁不已的人事糾紛。

李充雖然好奇於司馬勛帶來了怎樣的台中密令,就連他都對此一無所知,但既然沈哲子不說,想來也是不方便公諸於眾。

至於司馬勛入鎮隨軍,既然其人身負使命,想來也是自有道理。更何況眼下時刻唯以軍務當先,既然是沈哲子的決定,李充也就不再多問。

午後時分,外巡歸來的庾條返城,沈哲子便將接待李充等中使的任務交待給他,同時暗囑庾條對台中人事詔令要小心審別應對。如果感覺有不妥,不妨干脆以軍事為由,視而不見。

過午之後,沈哲子便登船離郡,往壽春疾行而去。至於那個司馬勛,便也暫且收押帶上,留待來日可用。

李充今次入郡,主要任務便是召沈哲子歸都。既然沈哲子已經有了決定且再次北上,他便也沒有久留的必要。所以又在郡中待了一天,而後便攜帶著梁郡所整理出來的軍務奏報過江歸都。

關於淮南事宜,台內這幾日又進行了充分的討論。台輔們各自雖然不乏私計,但也明白眼下是一關鍵時刻,還是應該相忍為國。

比如沈哲子如果打算留在江東,該要派何人入鎮繼任,又或者其人仍有戰意,但也需要資歷深厚的長者輔佐。諸多情況都有討論,雖然最終結果還沒有確定下來,但只要沈哲子歸都稍作征詢其人想法,便能確定。

所以當下屬匯報李充已經歸都正在往台城趕來,台輔們俱又湊在了一起,雖不至於親自出迎,但也要在第一時間便展開討論。

然而很快又有消息傳來,李充只是獨身一人,沈哲子並未同行。聽到這個消息,台輔們反應不一,有人憤慨,有人不悅,也有人憂慮不已。但唯獨新進加入進來的王彬,喜色已是難以控制的涌現出來。

他這一點神情異變,很快就被王導察覺。王導先是不解,略一思忖後心內已是一凜,疾令道:「遣快車去迎李弘度,入台不必落車,直來此地!」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李充便氣喘吁吁行入進來,剛一入殿,便感覺到十數道隱含焦躁的目光投望過來,一時間竟被震懾的說不出話。然而就是愣了這一會兒,已經有數名台輔疾聲問因何不見沈維周。

面對台內眾多高位者詰問,李充難免有些局促,稍一整理思緒便連忙說道:「駙馬已經奔赴壽春前線,並未隨同歸都……」

「已經去了壽春?」

「你沒有見到他?」

「那司馬勛又何在……」

眾多問聲中,唯獨王彬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沈哲子身上,而是詢問同樣不見的司馬勛去向。

王導聽到這里,心緒已是沉到了谷底,整個人身上驟然彌漫起一股難以言道的失望頹喪。但這頹喪氣息一放即收,他又趕緊打起精神來,見李充因眾人諸多問而略顯不知所措,便沉聲道:「弘度不必急躁,且詳細道來此行所歷。」

李充這才收拾情緒,從自己入郡開始講起,只是隱瞞了沈哲子夜中來訪的事情,同時將沈哲子在宴席中公開所言原封不動的轉述出來。

「沈維周,真壯士!不負君恩,不負國用,不愧江左表率!國中有此賢能勇壯,實在社稷幸事!」

李充剛剛將沈哲子所言道出,席中劉已經忍不住拍掌贊嘆出聲,另一席中的虞潭也是笑出聲來:「維周既此雄心壯聲,無負江東父老期待!吳中有此壯節,足可誇耀南北!」

「是啊,我等老朽,臨事不靜,反要為兒輩小覷啊!」

溫嶠嘆息一聲,不乏欣慰之色。沈哲子才能稟賦如何,早已經經過時間和諸事考驗,唯獨心性一樁,讓人略有不放心。

畢竟今次國戰危急,強敵來襲,哪怕是他們這些久經世事磨練的年長之人,都不乏忐忑。當此時,保持心境不亂是最重要的。

溫嶠和劉,俱有嫡子在沈哲子麾下聽命,他們不是不擔心子輩安危,但也明白既然身負人望國祿,自然也要有所奉獻。

這兩人表態盛贊沈哲子之後,其他人還未及開口,席中卻又有不諧聲響起。

「當此時刻,沈維周仍能為此壯聲,的確不凡。但是諸公倒也不必譽之過早,淮南或守或棄,仍是兩可。更何況,台令相召,此子卻拒不入見,莫非他以為自己一人之能便可勝過台內諸公謀略,不屑一聞?」

蔡謨又冷哼一聲,言中頗多不滿。無論此刻是否戰時,詔令沈維周歸都述事乃是台內共同議定,然而他卻拒不入見,視台令如無物,實在驕狂到了極點。可笑眾人對此視而不見,而是一味褒揚無知小兒狂言!

然而未待到旁人出聲反駁,王導已經先一步開口,不願於此糾纏:「不攻不爭不受,這也是兵法常言。台內隔江論事,終究難切實際。沈維周也非鎮將初節,既然有奮聲自陳,小節都可不作計較。」

「可是,沈維周並未歸都,淮南是否還要再遣?」

聽到褚翜如此問,不獨王導,在席不乏人都皺起了眉頭。事態已經很明顯,沈維周拒不歸都,便已經將態度亮了出來,不希望台內干涉太多淮南軍事,是否還作另遣,討論這個已經沒有了意義。

大戰之時最忌旗號不能統一,既然邊鎮已經亮明了態度,台內若還固遣,只是添亂罷了。

察覺到殿內氣氛略有異常,褚翜也微覺失言,他本身對於淮南倒沒有什么訴求,主要的注意力還是放在荊州。之所以會有此問,完全是下意識的慣性,畢竟台中圍繞此事已經討論良多,結果就因為沈維周那里沒有歸都便俱作廢,一時間有些不能接受。

「司馬偉長怎么沒有隨你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