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3 恥於人後(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2565 字 2021-06-16

「早聞江東沈侯統王師收復淮南,本來打算除喪之後便過淮投軍,卻沒想到身還未動,大災已經臨頭。不忍拋棄鄉眾,只能受擄於此。」

稍作嘆息,劉迪才又說道:「年前外出置貨,偶見早年共事舊人,正在譙國監任馬事。牛馬畜用,多在竹邑,城父之間。舊人曾邀我,但因不願再受奴用,因而拒絕。奴本無馬政,全以擄掠足用。今者王師少馬,小民願為刺探虛實,稍得資訊,供將軍取舍。」

謝奕聽到這里,才知蕭元東為何那么自得,這可絕對不是什么三五十匹馬的小事情!要知道眼下譙郡奴兵本就在為即將到來的大軍擄掠征集耗用,可想而知若是此事能成,所獲將會豐厚的難以想象!

此前他還自信滿滿以為蕭元東沒了他不能成事,可是在聽劉迪說完之後,才現就算加上他,單憑他們兩部人力,也根本難以操作如此大事,甚至連試都不敢試!如果說此事或還有一成的成功幾率,但要是打草驚蛇,那是絕無可能成功,到時他們也就不是有無功事的問題,而是大錯了!

想到這里,謝奕便恨得牙癢,其中利害,他不相信蕭元東不清楚,他們能做的只有將這件事匯報上去,根本不敢私自有舉動嘗試。這小子分明還是在詐他,只是事情並不像他先前所想那么微小,而是大的出他們的能力!

「好得很!蕭元東,這件事我記下了!」

謝奕恨恨瞪了蕭元東一眼,想到自己先前那姿態之低,都感到臉紅,深以為恥。

蕭元東聞言後則哈哈一笑,神態可謂愜意,待見謝奕視線又在劉迪身上掃來掃去,不免便警惕起來:「你想做什么?」

「我在想,你多半要空歡喜一場。若這劉迪所言屬實,且能幫助做成此事,駙馬未必會將他放在旅下遣用。」

謝奕湊在蕭元東耳邊低語一句,待見蕭元東神色略有異變繼而便有糾結,心情便轉好起來,繼而便轉頭向劉迪詢問其人在北時所歷種種。

這一夜再也無事生,第二天一早,眾人便就起行往江邊趕去。

淮南軍自有後繼補給,倒也不需貪圖鄉人這些口糧,多日以來終於得以飽餐,所以這些鄉人精神也都極好,有一種得救的慶幸,對於來日將要被安排向何方,俱都欣然以往。反正再差,也不可能比早前要被奴眾驅往赴死還差。

將近午時,一行人便與水軍會師,暫時可以算得上是安全。謝奕先行一步,趕往南面的臨時營地通知請援接應,而蕭元東則護送緩行。

就這么再行兩日,便到了他們這一軍在淮北的臨時營地。這營地規模並不小,原本是渦水上一處河灣,左近還有幾座原本鄉人們修築的水埭,近日因王師至此,又招募鄉人游食多有開掘,至今已經形成一處面積頗大的港灣,乃是徐州軍與淮南軍共用的一處水寨,共停泊大大小小戰船數十艘,往來軍卒也有數千眾。

鄉人們自然有在外的軍卒負責疏導安置,蕭元東甚至等不及交接清楚,留下邢岳負責,自己則急不可耐引著劉迪等往營中行去。正行至半途,便見謝奕一臉賤笑的迎上來,與其同行者還有庾曼之。兩人勾肩搭背,神情俱都促狹古怪,而謝奕也像是早就忘了對庾曼之諸多鄙夷的事情。

「你做了什么?」

蕭元東見狀,心內已經覺得有些不妙,滿臉狐疑之色,怒視謝奕。

謝奕則哈哈一笑,繼而便轉頭對庾曼之笑道:「你瞧瞧這小子,似是窮人乍富,懷擁千金,看誰都像不懷好意。」

而庾曼之也大笑道:「還是要有體諒,元東也不容易,諸多奔波,所獲卻少,不甘心來日任我麾下。哈哈,這卻是難免啊!早前應二綴上一部奴師,與我前後共擊,連殺並俘,所獲幾百,積功更多,可不是一時就能追上!」

聽他二人一唱一和,蕭元東更覺不爽,眸子一轉後冷笑道:「庾三,你真是俗眼昏聵!前日謝二還跟我說,你若非丈人掌兵可恃,必是積功位末,絕無可能躍前!」

庾曼之聽到這話,臉上笑容頓時盪然無存,胳膊也從謝奕肩上收回,滿臉不善的望去。

「他這是挑撥……」

「你敢說你沒說過此類言語?」

「那你還說……」

聽這兩人斗嘴,庾曼之臉色更黑,忿忿道:「你們這些庸人還有臉譏我?來日分營俱要做我帳下小卒,屆時看你們還囂張!再說我得自家丈人親愛,又有何可笑?反倒是沈雲貉……」

幾人正在這里打鬧成一團,旁側突然響起一聲冷哼:「你們俱都已是兵長之選,卻還如此浪行狂言,要讓兵眾師從何態?」

說話間,沈牧從後方行來,身披明光鎧,後方則有四五十名親兵隨行,可謂威風凜凜,不怒自威。幾人見狀,忙不迭收斂笑容,不敢再笑鬧。話說回來,他們近來之所以如此熱衷於積功求進,多半是被沈牧招搖所逼的!

「哪一個是劉迪劉二郎?」

沈牧震住了這幾人,而後才轉望向蕭元東身後幾名鄉人,待劉迪行出見禮,臉上才稍有溫和之色,對他招招手說道:「你眼下還非戎身,倒也不必拘禮。我率下這幾兵長是有幾分浪態,若有怠慢,不要在意。勞行至此,需不需要休息一下?若是不用,眼下可隨我去見將主?」

劉二郎聞言後自是忙不迭恭然應聲,隨行根上。沈牧又指了指蕭元東,說道:「元東,你也來吧。」

「哪一位將主?」

蕭元東聞言後略有詫異,繼而便望向謝奕。

「駙馬剛剛入營……」

謝奕行上來,笑語說道。

蕭元東聽到這話,臉色已是一黑:「你報上去的?」

「還沒來得及……」

謝奕不乏遺憾道,倒也坦誠不否認自己確有這個想法。什么叫他是招攬不到賢士來投?他是樂見蕭元東也落一場空歡喜。

「廢話什么!無事在身就歸營休息,稍後還有各軍匯此,屆時都要給新來之師騰出營房!」

沈牧轉過身來低斥一聲,而幾人聞言後目光皆有閃爍,湊上去低聲問道:「諸軍匯此,是要有大的捕獵?」

「這不是你們該考慮的事情,若想早知軍情,來日各自努力求進。一個個任誕無狀,不知所謂,何日才能督治軍馬,得悉秘要!」

沈牧一副高位者姿態,而後便怒其不爭的嘆息一聲。

待到幾人離開後,庾曼之忿忿道:「你瞧他這狂態,不過先達一步,已是眼內無人!不過是年高幾歲罷了,我如今已是積功之,也都沒有如此狂態!日後歸都,他若再少財用,大家都不要借他!」

「你也沒有比他謙遜多少!」

謝奕聞言後嘴角一撇,望著庾曼之一臉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