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8 火燒譙南(2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805 字 2021-06-16

「撤出,撤出!南賊仍有伏眾……」

此時羯奴稍顯散亂的陣列中,紛紛響起兵長們的呼喝之聲,於是尚在寨牆之外的奴眾頓時勒轉馬身,往側方退去整頓陣型。而那些下馬步戰的奴眾有的翻身上馬,有的則干脆各尋掩體,引弓往對面射去。夜幕中響起金鐵撞擊脆響,然而那一堵浮壁度卻越來越快,絲毫未受阻撓!

「殺奴!」

前陣一聲爆喝,長柄斬馬刀整齊斬落,馬前數尺之內,無物能存!哪怕就連無人駕馭、沖撞至此的游盪戰馬,此時俱都被斬翻在地,繼而整個馬身都被踩踏成為一攤血漿!

殺奴!

這一壯聲不只是單純的氣勢口號,更是揮斬的一個信號。奴兵因為多有下馬沖殺,此時難免膠結於此,凡是沒有及時退出的,無論是人是馬,俱都橫死當場!重騎所過之處,犁出一道稍顯泥濘的血色道途,血煞混雜土腥氣息,頓成一股辛烈至極、令人作嘔的味道!

此時旁側奴騎本來已經整好隊伍,只是還未沖擊成勢,眼下見到這駭人一幕,已經心生幾分膽寒,但他們也是精銳之眾,並未因膽怯而有自潰,沖擊途中還在引弦疾射,但見箭矢破空卻多被撞飛,幾乎沒有給對方造成多少障礙。

況且如今對方已經沖勢大成,更不敢以身去試其鋒芒,於是也都勒馬回轉。但這一折轉,度難免降下來,於是後陣又被鐵壁猛拍,長刀揮割,又是一串人馬俱亡的屠殺!

「散陣後結,拉開距離!南賊人馬具甲,疲不能久!」

亂陣中響起奴將的吼叫聲,於是奴兵便分往四野逃散,避開敵方重騎正面鋒芒。這應對不可謂不巧妙,重騎沖陣乃是無敵,尤其早前奴眾自亂,若再集結起來,根本爭搶不過,不妨直接散開陣型,以離合之機動,待其久沖成疲,而後再繞行游擊將之蠶食!

奴兵應對不可謂不機敏,但因先機早失,一時貪功,也已經付出了數百條人命的代價。而且重騎沖陣從來不宜單獨投用,當沈牧率領具裝沖散敵陣時,應誕所率輕騎適時而出,順著側翼掃盪出去。此時奴騎剛剛被鐵壁拍散,正是心有余悸,此時陣不成陣,再被輕騎直沖一番,能夠遁逃出去的寥寥無幾,大多數都被挑飛斬落馬下!

此方廝殺聲大作,尤其重騎奔騰起來聲震於野,遠處奴營再有游騎沖出。這一次所出動游騎大概是營中余眾盡出,遠勝此前兩撥人馬,其前陣很快便沖入戰場之內,可是在面對銳氣正盛的淮南重騎,也都遭遇了此前兩撥人馬的境遇,仿佛浪花拍上了礁石,能夠被卷回已經是極好的運氣,運氣差的便是粉身碎骨!

「散開,散開!」

奴將們嘗到苦頭之後,應對如一,俱都避開直面鋒芒,任由重騎呼嘯而過。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不堪一擊,除了最前部是被直面擊潰,後繼者多有主動退避,讓開正面之後,很快便在側翼集整成隊,或是迂回游擊,或是直沖後路。

而重騎兵在經過極長一段距離的沖鋒後,無論人力還是馬力,已經漸漸逼近臨界點,原本銳不可當的沖陣,漸漸便出現了一些缺口。往往一名兵眾落伍,即刻便被數名游騎撲殺,無論人馬戰甲,俱被剝離。至於原本追隨側翼的應誕所部,此時也被經驗豐富的奴騎們給剝離開,不能再依附上來,只能遠遁於外。

一時間,沈牧重騎便成孤軍之勢,正面雖無所敵,但卻外無策應,群敵環伺。戰斗進行到這一步,已經漸漸悖離初期預計,奴軍之驍勇還要勝於他們預計。而先的劉猛所部沒能粘連住更多的奴軍人馬,致使重騎不能完全鑿穿踏破奴陣。

此時諸事再想無益,沈牧當機立斷,在察覺到事態不妙後,當即便做出決定:「卸甲,減重!」

於是具裝騎兵們在奔行途中,直接割開串聯甲衣的皮索繩扣,大量的甲具被拋撒於途,雖然因此減重,使得馬力更加悠長,但也因此防護力大減,若有一部奴騎游擊至前,絕對再難形成早前那種勢不可擋的沖勢,極有可能被截殺於途。

然而奴兵們在看到這一幕後,卻一個個眸光透亮,非但沒有如兵長們號令那般沖殺上去,反而一個個落後於沈牧等人身後,毫不介意吃塵喝土,只為哄搶淮南軍拋棄的那些精良甲具。

這些甲具防護力之優越,他們有目共睹,對於這些常年戎行廝殺的悍卒而言,簡直就是多了一條命,誘惑力實在比一個赤裸裸的美人橫躺身前還要大得多!所以原本還算成陣勢,能夠給淮南軍造成沖擊威脅的奴兵,這會兒已是陣腳大亂,甚至於不乏兵眾下馬哄搶,彼此大打出手!

此營奴眾不過兩千余,被斬殺的加上被沖潰的,眼下於此也只是大幾百人。此時已是一團亂麻,原本已經被遠擊退開的應誕所部,此時終於窺到機會,再次率眾反殺回來。於是那些各自欣喜於搶到一具良甲,尚還沒來得及披掛的奴兵再次被踐踏沖散!

在這一番亂斗之中,原本這一部奴軍所鎮守的營壘已是不設防,甚至於就連營門都因早前馳援於外而大開,沈牧等人幾乎已經將身上扒個精光,竟就這么一路暢通的沖入進去!

於是不久之後,火光沖天而起,幾乎燒透了譙南半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