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4 淮陰失守(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779 字 2021-06-16

位於渦口的奴軍大營,中軍大帳內不乏歡聲笑語,諸將齊聚一堂,恭賀中山王此戰之大捷。而在大帳之外,則又有十數名將領跪在地上,滿臉灰敗之色,與帳內乃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氣氛。

今日中軍營防不禁,不乏有將領匆匆行來,加入到大帳內的歡慶中,在看到帳外那跪著的十幾名將領後,眉眼之間俱都譏誚。這十幾名將領可都是中山王信重有加的嫡系部將,往常不乏自恃中山王之親昵而目中無人,如今一個個卻都成了敗軍之將,前途未卜,自然會令余者生出幸災樂禍之想。

此時中軍大帳中,石虎懷攬盛酒瓦瓮,臉龐上已是略有醉態,眉眼飛揚,再無此前困頓之頹態。帳內眾將也都捧酒以賀,高頌中山王不負威名,旗開得勝之後,接下來便是掃盪淮夷。

渦口這一戰,進行的尤其順利,甚至沒有動用那數萬懷有反復之心的胡部義從,石虎只是親率譙城三萬人馬,水6並進充塞渦口,繼而便對馬頭等淮上戍堡形成圍堵。這些戍堡也都不乏堅防,但無奈本身守軍便不多,江上後援又不繼,一番烈攻之下很快便次第告破,將南軍淮北之防一一拔除。

此次一戰,對石虎而言可謂意義非凡。雖不至於一掃此前穎口之敗的頹勢,但最起碼也是證明了他還是那個勇武敢戰的羯國名將,在沒有太多外部因素的介入下,仍然具有每攻必克的銳猛!

拿下了渦口,便意味著打通了淮上的通道,以此為起點無論是攻打西面的淮南,還是東面的徐州,都是倍增便利。這本來就是郭敖所掌東路軍今次南來的作戰目標,如今被石虎完成,只要掌握住這個淮上大門,奴軍就可以源源不斷的涌入到南岸為戰。最起碼在大江之前,前路上已經沒有太大的水厄阻途,免去了這一最大隱患,更多的便要仰仗大軍野戰攻堅之能。

熱飲一番之後,眾將不免講起其余方面作戰的情況。被提及最多的當然是穎水方面軍隊的失利,潁上南下之眾可沒有他們這樣的好運氣,被淮南軍力阻於肥口與硤石之間,而後又被淮南水軍殺了一個回馬槍,可謂是大敗虧輸。

四萬於眾潰逃回來不足兩萬,更重要的是丟失了大量的舟船械用,以至於對潁上的掌控都形同虛設,令得淮南水軍得以暢通無阻的深入到陳郡、潁川等地,如入無人之境。如果不是在渦口得勝之後,石虎即刻便下令將物儲俱都轉移到譙郡來,這一敗將直接丟掉大軍繼續南下作戰的根本!

所以眾將對那些戰敗之將領也都是口誅嚴厲,恨不能殺之謝罪。

石虎聽著眾將的爭相討伐,神態只是淡然,並不急於表態。這些人如此激憤態度,看似就事論事,但其實心跡如何,他又怎么會不知。今次潁上動進攻的軍眾,俱都是他的嫡系義從。此前穎口一敗,各部離心深重,至今都未打消,正是憑著這些嫡系義從,石虎才能勉強維持住局面。

如今石虎借著渦口之勝回挽一些威勢,但也難以完全消弭掉此前的隱患裂痕。眾將正是要借此打擊石虎的嫡系部將,以削弱施加在己身的鉗制之力。

「南貉沈維周,不是俗類。其人所御之眾,倒也稱得上是南人罕見之勁旅。此前就連我稍有不察,都要受挫於穎口。今次潁上之軍再受挫折,可見淮夷貉奴也非一無是處,來日為戰,還應謹慎為先,不得輕敵。」

以往石虎是絕對不會有此類漲他人聲勢而滅自己威風的話語,可是今次獨掌局面,此前又有折戟之痛,這才漸漸感悟到世事艱難,凡有困境許多都是難以力取,這也算得上是一種長進。

當然更重要的是,雖然石虎也大恨潁上之軍的失敗,尤其是損失了太多的戰船,這直接影響到稍後他以渦口為中心而南下作戰的計劃。但是眼下,他無論如何也不能遂於眾願,將這些由自己親自提拔起來的年輕將領們重懲,反而削弱自己對於大軍的掌控力度。

「江水橫流,隔絕南北,此誠天地之大限。要憑人力邁此,非偉力絕勇之輩而不能。大王掌於國士南來,於南人而言乃是滅國傾家之大禍,江東人才物粹俱都集此,沈維周又是南士中才智、人望並匯,即便比於中國,仍不遜色太多。似祖某之流即便仍然南事,也要拜於下風。況且潁上所負本就為牽制之任,正為渦口謀於戰機。今次渦口順利得功,營外諸將雖無突破之功,但也不乏擾敵之勞啊!」

今日慶賀,祖約得以列席其中,他是看得出石虎心意為何,本身也不畏懼得罪這一眾奴將,因而便順著石虎的心意言,待見石虎望過來的目光不乏贊賞,便又繼續說道:「舉國之戰,士庶窮命以爭,勝負本就難作決。先勝而後敗,小挫而終成,眼量須以長遠,一時得失之爭,只是寒傖俗類狹念。北冥之鯤,於一卵。鎮國之鼎,成於錘鍛。若因一時之困而頹喪不前,雖絕勇之輩,不能獵得大獸。」

祖約這一番話,帳中這些胡將大半都難聽得懂,包括石虎在內都只是一知半解。但這並不妨礙他聽出祖約這是在為他助聲,因而便也趁勢誇贊祖約幾句,繼而便讓人將那些敗軍之將引入帳內來,先是厲言訓斥一番,而後才又將他們俱都劃為先鋒,配足兵眾讓他們來日猛攻洛澗以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