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2 遼東來使(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40 字 2021-06-16

除了在駙馬這一番訓斥中有所受教以外,謝安也感覺到駙馬這一番話其實還有許多意味可咂摸。雖然語調不乏嚴厲,但也承認沈勁知錯改錯是對的,同樣又不會讓其他先前開口誇贊過沈勁的人而感覺到尷尬。

這僅僅只是尋常待人接物的一個細節而已,可是謝安越想越覺其中分寸微妙,想要把握得准實在不容易。而駙馬在席中卻是張口即來,可見這種待人接物的分寸把持,已經融入到品性中近乎本能。

有了這一點感悟,謝安才更加意識到駙馬能夠廣受時譽,實在是名無幸至,也因此更加羨慕沈勁有這樣一位兄長,姑且不論更大的才具氣量之類,單純此一類待人接物的小節上,便是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良師。

這一件事就此揭過,沈哲子擺擺手示意這四個少年入席。此時謝奕席中俱都是淮南同僚,且已經飲得上了面,而桓溫到現在也還沒有登樓過來,索性也不再另開一席,讓這幾人與廣陵公陳逵一席。

陳逵年紀不大,爵位卻高,反而不好安排人與他同席。原本同席的還有一個溫放之,不過這小子卻實在不耐煩與陳逵鄰座無言,早已經混進了庾曼之那一堆里,剩下陳逵孤零零一個。這也是沈哲子比較看好的少年人之一,性格與謝安頗有相近,也是沉靜有余的早熟少年,倒可以讓這些同齡人們接觸一下。

接下來再開宴,眾人在席中宴飲談論,話題自然離不開淮上的大捷。這件事情真的是談論再多都不膩,對於未來的局勢展也能激人無窮暢想。

尤其是武陵王,一直在拉著沈哲子詢問這一場大戰的起始細節,聽到激動之處,便忍不住拍案叫好,情緒可謂激動。如此也顯出這一位宗王是不乏用事建功之心,只可惜生不逢時,也難怪歷史上桓溫要因為忌憚其人而想要除之。有這樣一位好武的宗王活躍在時局內,總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沈哲子雖不至於要除掉武陵王,但一邊應付的同時,也一邊在考慮如果武陵王真的被派過江去,他這里該要如何對待。先最重要的是絕不能將武陵王安排在前線,最好的方法莫過於安排在梁郡。正好沈哲子也打算將庾條調到淮南去,以主持稍後的互市事宜。

武陵王在梁郡,既能感受到一些金戈鐵馬的氣息,而且憑著沈哲子在梁郡的經營基礎,就算有人要假借武陵王之名位搞什么小動作,比如諸葛恢以武陵王師的身份安插一些青徐人家子弟過江,也不至於掀起什么風浪。

宴飲過半,又有人登樓來,乃是郗鑒的兒子郗愔。郗愔今次隨著徐州報捷隊伍年前便已經入都,因郗鑒功事而被任為散騎侍郎,但因年淺望低而拒任。

自家小舅子到場,庾曼之自然要起身表示一下,只是這會兒他也喝高了,搖搖晃晃站起來,冠都垂到了腦後。郗愔看到這一幕後,臉色陡然變得異常難看,甚至不想搭理庾曼之,但又恐人前失禮,只能上前去略作禮問。

庾曼之倒不覺自己有多失態,實在是淮南禁酒,一群人久來不知酒味,過江後才得以暢飲,更不會因旁人眼望如何而有收斂。郗愔看他不順眼,他對這小舅子也實在乏甚熱情,擺擺手便又坐回席中。

雖然對自家姊夫諸多看不慣,但郗愔卻不敢對沈哲子無禮,上前鄭重禮見,然後才又道起同行還有一位特殊的客人,乃是遼地鮮卑慕容氏派來江東的使者。

沈哲子聽到這話,不免生出幾分興趣,隨著羯胡強敵被打退,石虎向北逃竄,南北交流消息也變得通暢起來。但是遼地畢竟偏遠,即便是道路暢通,消息也很難這么快傳遞到江東來。

就算在淮南,沈哲子也只是知道鮮卑慕容廆去年死了,兒子們內訌,兼之還有其他幾部鮮卑比如段氏之類趁火打劫。加上早前石虎在淮上與淮南軍交戰時,石勒又派了羯胡一部往北而去。如此也可以想見,遼地已經混亂成了什么模樣。

所以,對於慕容氏所派來的使者,沈哲子興趣倒是極大。雖然眼下他的觸手不及遼地,單單收拾羯胡還需要很久的時間,但也不妨礙對遼地形勢略有了解。而且等到海路航道建設起來之後,下一步也可以試著與遼地直接接觸。

很快,慕容氏的使者便登上樓來,與眾人猜測胡使粗鄙形象不同,乃是一個年在三十多歲,看起來斯文有禮的晉人。

其人上前一步,稍作自我介紹,眾人才知此人不只是晉人,而且還非尋常寒士,其人名為封弈,出身則是渤海大宗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