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0 投獻為奴(1 / 2)

漢祚高門 衣冠正倫 1691 字 2021-06-16

雖然調和陷入僵局,但庾翼的到來,終究也是促成了合肥之變的解決。

其實歸根到底,還是沈哲子根本沒有太多精力可分神於此,不如索性快刀斬亂麻。庾條轉達庾翼的請求,留下王愆期一命,沈哲子沒有多想便答應下來。他就算不給庾翼面子,也要考慮到庾懌和庾條的感受。

而且王愆期其人是生是死,本就不是沈哲子關注的重點。他家崛起這一路上可謂樹敵無數,若全都要斬草除根,那也不用再做別的事情了。

更何況,沈哲子也要考慮到一旦擅自處死王愆期將會帶來的惡劣影響。即便不考慮江東朝廷的台輔感受,他也要顧及江北一眾軍頭的想法。

這件事說到底雖然王愆期有錯,但也並不是完全過錯方,那個鄉宗羅氏同樣罪有應得。沈哲子若就這么簡單便將王愆期斬殺而後奪其部曲,這對於徐州軍融合治下也有著不利的影響,意味著沈哲子太不尊重這些軍頭了。

而且,王愆期在江北也是不乏故舊交好,比如眼下坐鎮於襄陽的桓宣。河洛穩定後勢必要向關中滲透,屆時就非常需要襄陽方面的配合。不把事情做絕,來日也有合作余地。

當然也不能就這么容許王愆期全須全尾的離開,沈哲子在給台城的奏書中多陳其人不法,建議奪職禁錮,順便推舉了就任合肥人選,而後便將人交給了庾翼由其押送回江東,也算是給庾翼一個面子。

畢竟歷陽也是江州物貨北運的一個重要節點,如果真的跟庾翼關系鬧得太僵也不好,除非他再次出兵將歷陽也奪下來。但若真的那樣做的話,局面可就真的不好控制了。而且若真進攻歷陽的話,還需要從淮河北岸再調兵馬,那造成的後果實在難以估量。

至於那個違禁的豫章羅氏,查實罪狀之後按照其違禁數額罰沒一部分資產,同時剝奪了其家申請關條商貿的資格。

所以,這件事最終的處理結果就是涉事雙方都沒有好下場,王愆期被剝奪官職,功業俱毀,至於那個豫章羅氏則被從淮南商貿體系中剔除。

如此處置,更遠處的反應還不好說,最起碼在當下的壽春,豫章羅氏一時間陷入眾矢之的,大量商賈受其連累,紛紛增買關條,畢竟貨品都已經運在路上了,只能亡羊補牢。

經此一事,淮南一時間氣氛也是不乏肅然。

至於庾翼,北上鬧了一個很大的不愉快,也根本沒有心情在淮南久留,當王愆期被送出來的時候,即刻啟程返回歷陽。

「多謝庾使君執義相救,若非使君出面,愚恐再無生見天日之時!」

被在都督府扣留十多日,兼之又得知淮南直接兵攻占合肥,王愆期更是驚恐欲死,這段時間一直患得患失,當被放出的時候,整個人再無早前那種智珠在握的從容姿態,須雜亂瘦的脫了形,兩眼更是血絲密布,一待見到庾翼,已是忍不住哽咽哀嘆。

庾翼對王愆期實在乏甚好感,尤其淮南不愉快的經歷更讓他對這個人頗存厭惡,聞言後便微微皺起了眉頭,凝聲道:「你若能夠謹守自持,何至於遭此災禍。梁公今次厲行嚴懲,但總算也留你一命,經此一事若能自守於行,即便來日難以再為國用,也能保家室安樂長傳,橫禍不生。」

「是、是,末將……什么?難、難……」

王愆期劫後余生,已是慶幸,可是聽到庾翼這么說,已是忍不住陡然色變:「使君能否詳告,梁公究竟要陷我何地?」

「你這待罪之身,難道還不知自己罪實?梁公諸多陳言,將要由我呈送台中,稍後你也先去都下廷尉待罪,雖然罪不至死,但奪職禁錮也是難免。還有,梁公國之勛柱,豈會因私怨構陷良臣!此一類話語,你若再長掛嘴邊,口舌生禍,屆時我也未必會再援手助你。」

庾翼聽到這話,當即便皺眉不悅道。

王愆期這會兒已經完全陷入了呆滯當中,兩眼中更泛出近乎絕望的黯淡,他沒有想到僅僅只是一次略帶私怨的報復之舉,竟令他半生功業權位盡作虛無!

「國之勛柱?哈,往年我募集鄉眾,為晉祚藩籬死戰江北,又知吳貉何人……我、我,多謝使君活我,此恩畢生難忘!」

王愆期說完這話,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當中,整個人都變得頹喪下來,周身上下更彌漫著一股絕望的味道。